听到喧哗,石新霁和韶光远也有些疑惑,不由面面相觑。 “走,我们过去看看。”
侯令华停止念诗,对同伴说了一句,就快步走去。 念诗晚点也行,他现在就怕秦易出了问题,那岂不是没有了踩压的对象? 石新霁两人快步跟上,三人出了长廊,来到岸边,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正交流着什么。 侯令华曾败在秦易手中,不可能腆着脸去问关于对方的事情,只能站在一旁,倾听众人交谈。 “真的吗,我太不相信!”
“就是真的!传出消息的人,正是策院和将院的学子,几乎传遍了半座城池!”
“我叔的儿子是府衙捕快,我问过他了,的确真的!”
众人闻言,一阵唏嘘与感慨。 他们没想到,自己一向看不起的策院生员,竟有如此犀利之辈,力挽狂澜于既倒,拯救了整座府城。 “你再说说,秦易具体做了什么?”
有一人刚加入交流,只知秦易犀利,不知他做了什么,因而问道。 有知情人当即说道,“此子极其犀利,他先是发现了法场有山匪潜伏,告知知府大人。在无人可用之时,建议使用将院学子,之后还提出了清理外围,回援中央的计谋,打了个时间差,避免府城被付之一炬,挽救了众多黎庶的性命!”
“还有,得知焦茂被山匪救走,秦易就自告奋勇,率百来名将院学子出城追缉,于邻天峰大破匪众,杀敌数百,亲手擒下焦茂!”
听知情人徐徐而谈,众人禁不住心潮澎湃,屏住呼吸。 他们的脑海中,出现了秦易指挥若定,气吞万里如虎的场面。 这是何等的令人震骇啊! 如此彪炳的战绩,纵使是那些当世名将,年轻时也未必能做到吧? 在这战争频发的年代,名将乃是当仁不让的主角。因此,哪怕文士们看不起策士,却也崇慕战功赫赫的将士。 赞颂将士与兵戈的诗词,频频产生,正是因为文士们无法从戎,只能以手中之笔,化作诗词,对九死一生的将士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如今听说秦易如此厉害,他们早已心驰神往。 人群外围,侯令华的脸上再无自矜之色,他怔在那里,恍若失神,犹如木鸡一般,久久无法言语。 可笑! 可笑啊! 他还想着靠这诗作,去将秦易比下去,可谁知道,竟是自己落了下层! 他为了一己之私,苦苦创作诗词的时候,秦易却心怀黎庶,与山匪博弈,拯救万民于危难之中。 比诗才,他不如,比谋略,他也不如,而如今,就连心性,就连胸怀,他都差了许多…… 想到这,侯令华心灰意冷,脑袋低垂,朝着远处缓缓离去,背影分外萧瑟。 他知道,纵使自己心有不忿,也无法再将秦易比下去。 拯救府城于水火之中,秦易的声望之高,已达到了他无法企及的地步! 石新霁也是震惊万分,他没想到,秦易文采超过孟温纶,就连谋略,都堪比诸多名将与高参。 这厮如此犀利,他还是人吗? 一旁,韶光远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秦易如此厉害,喜的是秦易的才略,终于被众人所看到。 或许以后,秦易真能如他所料那般,走的越来越远,平步入青云! …… 离阑府城之外,驻军营地。 大帐中,身着便衣的权深翰,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哪怕没有穿上盔甲,少了些许锋锐,但那如熊般的壮硕身躯,依旧能给人沉重的压迫感。 他正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信件,那是巡抚衙门传递而来的文书。 早在之前,回到驻地之后,他就言辞恳切的给巡抚传去书信,表明自己擅离职守、率兵离城,只是为了去支援景勋部队,防止山匪逃脱,用心良苦。 此外,他还表明了纵使自己离城,也依旧留下足够的人手,能够镇压山匪,避免府城出现太大的伤亡。 言外之意是,府城能够很快平定匪祸,他的功劳也不小。 如今,巡抚大人传来文书,对于他的行为,先是斥责了一番,勒令以后不可再犯,而后又勉励了几句。 看到这里,权深翰微微提起的心,稍微放松下来。 他之前有些忐忑,不知道巡抚会如何惩治,如今看来,似是没有责罚之意。 但看到之后的一段话,他的心再次提起,眉头也不由皱紧。 那句话写的是,天子震怒,已派出钦差,前来府城稽查此事。 由此可知,巡抚的言外之意是,你说的是真是假,我没有派人调查,不太清楚,就不惩罚你了,但朝廷会不会责罚你,得看钦差如何定夺。 紧皱眉头,盯着文书许久,权深翰才放下,对侍立一旁的亲兵吩咐道,“去,将刘千户唤来。”
他麾下有两名千户,一人木讷老实,不懂变通,另一人圆滑,善经营,因而深得他意,有什么要事,都会派此人去办理。 上次,便是此人带着几名亲兵,在小楼中暗杀了山匪头领,避免对方说出真相。 虽然中了秦易一刀,但好在没有伤及要害,此时已恢复了些许,能够继续效力。 没多久,膀大腰圆、脸上长着络腮胡子的刘锣刘千户,就来到大帐之中。 此人面目看起来虽有些粗犷,但心思细腻、诡计多端,才脱颖而出,受到权深翰的重用。 “参见大人!”
刘锣躬身一礼,高声说道。 权深翰问道,“你的伤势如何?”
“多谢大人关怀,末将恢复的尚可。”
刘锣高声应道,心中却有些恼恨。 他没想到,距离如此远,秦易不靠弓弩,只靠臂力,居然能将飞刀投射的如此远,还有如此威力,以至于飞刀深入腹里,至今疼痛难忍。 但为了避免错过功劳,他只能说恢复的差不多,以免权深翰将要事交于旁人。 权深翰闻言点了点头,问道,“夜袭牢狱的士卒,处理的如何?”
钦差即将到来,他知道,对方一定会调查自己,既然如此,就得小心行事,抹去痕迹,以免栽了跟头。 所以,哪怕这些亲兵可以信任,哪怕这些亲兵功劳不小,该牺牲的时候,还得牺牲! 刘锣恭敬应道,“事成之后,我就带着他们前往深山,骗他们服下剧毒之物,当时就已死绝,尸首被我抛下山崖,此时或许已被野狼啃得仅剩尸骨了。”
权深翰点了点头,颇为满意,接着再问,“从殷连山谷中拾取的弩机和箭矢呢?”
“末将已全部焚毁。”
刘锣答道。 权深翰闻言,脸上泛起阴冷的笑容,带着些许得意。 焦茂等诸多山匪已死,动手的士卒也死了,他再无把柄,纵使钦差如何厉害,也查不出任何端倪! 此后,他可以高枕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