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不仅仅是留言的粉丝想知道,他们这些小主播也想知道。毕竟,这是一家光牌匾就值88万,里头还藏着两尊国宝级大神的神奇小店。程老爷子愣了一下,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百舸争流”这件作品于他意义重大,他压根没想过要出手。之所以摆在这里,实在是因为外孙女这新店太磕碜,没有能压得住场子的东西。“多少钱啊?”
程老爷子嘀咕了一句,暗暗思索了起来。倒是江握瑜江老主动开口解了围:“我师兄的作品,一贯不主动定价,要么是顾客主动出价定制,要么就是拍卖。”
“拍卖?”
小晨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词,听着就很贵。苏雨歌也笑着上前,她好歹是这家店的店主,总不好什么都让外公和江老来解决吧。“确实是这样。这件‘百舸争流’是我外公六十岁时候的作品,也是他最后一件大件儿玉雕,无论是用料,还是雕工,都是百里挑一的好。真要论价值的话……”苏雨歌思索了片刻道:“我记得大概五年前,外公另一大件儿才被人买去吧?当时是对方出价是……”“三千七百万。我记得,当时还上了新闻。”
江老立马开口道。师兄的事情,他记得一向很清楚。“三千七……”小晨捂住嘴,眼睛瞪地大大的。江老接着道:“那件作品,和这件‘百舸争流’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无论是收藏价值,还是观赏价值,都相去甚远。所以,这件的定价……”江老不好说,转头看向了程老爷子。程老爷子摸了摸下巴,笑道:“他们说的都没错,这件作品对于我来说,意义非凡。暂时,我还没有考虑出售,我更希望,能遇到一个懂行的、有缘的人,再将它送走。”
小晨揉了揉脸蛋,随即看向手机:“粉丝宝宝们,价格给你们打听清楚了,你们还来吗?”
弹幕上清一色刷着“告辞”“是我不配”等等。苏雨歌瞧着也有些急了,忙道:“‘百舸争流’是店里的镇店之宝,不能代表所有东西的价格。目前店里现有的玉件儿价格大约在3—8万之间。此外,我们库存数量有限的纯白料、糖料和部分正红戈壁玉,感兴趣的朋友欢迎前来定制。”
这下出现了分歧。有人觉得价格太贵了,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也有人觉得,有程老爷子和江老坐镇的店铺,能有这么便宜的东西,那是赚大发了。小晨看了一眼留言,又问道:“姐姐,我帮粉丝们问一下哈,如果定制的话,可以指定由江老师亲自雕刻吗?”
这人大概是江老的粉丝。苏雨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看了江老一眼。只见江老神色黯然,眉眼间俱是失落。江老比外公年轻十几岁,眼下也才将将六十出点头。如果不是手受了伤,如今正是发力的时候。可惜……“非常抱歉,我已经不能再雕刻作品了,让各位朋友失望了。”
江老也没有隐瞒,将那只受伤的手抬了起来。早年做手术的缝针的痕迹还很清晰,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有减轻。那些小主播们纷纷露出了遗憾歉意的神情:“怎么会这样?”
“几年前因为意外,手部受伤,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办法握起刻刀了。”
江老一声叹息,随即又道:“不过没关系,虽然手不能动了,但脑子还在。这位,是我的徒弟,我师兄的外孙女,既是这家店铺的主人,也是这家店的大师傅。”
江老说话间,将苏雨歌拉到了身前,隆重地介绍。一套套名头压在身上,苏雨歌觉得仓皇又局促。私底下说也就罢了,现在直播间里可是有几十万人在观看,她这样的半桶水拉出来,只能给外公和江老丢脸。“哇,哪里来的美女姐姐?”
“美女姐姐贴贴!我想要一个玉镯子,可以让美女姐姐亲自给我做嘛?”
“姐姐这么漂亮的双手却要拿刻刀,得多疼啊,心疼美女姐姐。”
“楼上的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苏氏集团独女,封氏集团总裁夫人,外公是雕刻大师,外婆和妈妈是油画大师,这是真正的天之骄女!”
“不是,竟然还有人不知道吗?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互联网果然没有记忆,建议搜索关键词‘尚成泽’‘封氏’,你会收获一片瓜田。”
“告辞!还以为是美女创业励志剧,结果是富家女出来玩票了,建议各位也谨慎消费,别被割了韭菜还帮人数钱。”
“……”信息时代就是如此。名气一有,人一多,苛难就会无缘由地砸向你。小晨一直关注着粉丝留言,见评论渐渐失控,还着急地想要辩驳:“各位不要刻板印象啊,封氏是封氏,珏是珏啊,我也是看着店主姐姐一点点将小店做起来的。而且大家刚才也都看到了,程老师还有江老师对艺术的热爱,谁也没有规定,家里有钱,就不能追逐梦想啊。”
小晨越是这么说,那些留言就越是不能入眼。甚至有人已经在骂他“恰烂钱”。“不是,你们……”小晨还想和他们辩论,被苏雨歌拦了一把:“不用解释,把直播关了吧。”
小晨委屈,但还是乖乖退出了直播间。其他小主播也都纷纷退了出来。他们来店里,本来是为了蹭流量。可是这批人里,绝大部分都是艺术生,他们听着程老爷子、江老,还有刚才姜尧的讲解和介绍,都觉得这一趟收获匪浅。店主也没有因为他们来时的那点小心思驱赶他们,也没有因为他们带来的麻烦斥责他们。对于这家小店,在短短的几十分钟里,他们已经建立出了感情。“对不起,姐姐……”小晨低下头道歉。苏雨歌不甚在意:“不用道歉,那些带节奏的人,绝大部分并不是我们的目标客户,他们怎么想、怎么说,都并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