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魂不守舍，几位姨太太看着，二太太本想上去询问，被大太太制止了。“瞧这模样，似乎是大受打击，许是想要自己静静。”

大太太没有猜错，锦一现在只想要自己好好的呆着。“宿主，你怎么了，清醒一点啊……”小七满脸惊恐，“不会就此一蹶不振吧！你要振作点！不要忘记了最开始的目的啊！”

她没有一蹶不振，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她是来钓男人的没错吧，可是在你来我往之中为什么竟有一些被杜云衡拿捏的感觉，尤其是那人满含深情的呼唤着她“冬雪”，当真是让人有了一种被捧在手心上被宠爱的错觉。他会在乎她的每一件事在乎她的每一个表情。只是因为她不知道吧，相信这些时间的相处，杜云衡待她也不全是演戏，多少要付出些真心实意，不会像梅姨说的那样冷酷无情……她居然在期待一个本就暴虐的角色能带着些许温情么？杜云衡回到杜府的时候已经晚了，今日商谈事宜迟了些，吃过饭回来已然天黑，仆人替他开门，竟没有看到日日热闹的牌桌，瞬时居然还有些不习惯。而在沙发上，自己的夫人正呆呆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杜云衡扯下领带，一边解开衣服扣子一边走了过去坐在女人身旁，伸手搂住她的肩头，低声询问，“夫人今儿个怎么了，麻将也不打了？”

锦一这才发觉身旁的人，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今儿个有些乏。”

他靠过去在她的额头安抚的轻轻一吻，亲昵揉弄着她的肩头，满是眷恋缠绵，“那早些休息。”

杜云衡刚准备起身，锦一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他有些不解低眸看，不看不打紧，一看看到了女人从未显现出来的表情，像是恳求像是期待，“杜云衡！”

她喊住他。“嗯？”

杜云衡依言再坐下，无比轻柔摸着她的发旋，“怎么了？”

锦一苦涩的笑了笑，她感觉得到自己唇齿之中带着些酸楚，“你知道姝妹么？”

杜云衡似是思考了一下，笑着点头，“好像是戏班里的一个小妞？我听说过几次。”

“她与我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嗯。”

杜云衡敷衍的嗯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耐烦。“她死了。”

“那真的是可惜。”

他有些无所谓。“我知道是谁害死了她。”

“嗯？”

“明萍萍。”

“嗯，这个名字好像也听过。”

“她半个月前嫁给了李熊。”

锦一一字一顿。“夫人的意思不会是想要为夫帮夫人去报仇吧？夫人在说笑么？”

杜云衡嗤笑一声，“不过就是个戏子，有些人的命贱一些，死了就死了。”

锦一闭上眼睛。可是她知道其实是她害死了姝妹，如果不是她暗下手段挤掉了明萍萍的位置，明萍萍不敢动杜四太太，所以才会把魔爪伸向没有人保护的姝妹。那些底层的人物挣扎着，被时代推搡着走，来不及伸出求救的手就被碾压在时光的洪流之下。她不该把戏中情当真，更不该自己陷入陷阱。她是戏中人也该是戏外人，冷眼旁观万生浮沉。于是锦一笑了笑，“是，有些人命就是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