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龙、贾襄、浓眉兄、小愣子、刀疤脸等人押送十几名乱兵赶到队伍前面,迎面碰到了银发苍苍、长须长髯、铠甲泛光的营尉。营尉问道:“这是些什么人?”
独眼龙回答:“碰到乱兵的骡马队,这是被我们俘获的乱兵,大部被我们消灭,骡马惊散。”
“这是你的先锋护吧?”
营尉问正好在身边听令的王有铭。“正是左军哨的。”
王有铭尴尬地回答。他弄得队伍乌烟瘴气,没想到被他三番五次整治的先锋护如此勇猛。“记功一件。”
营尉笑道。幕僚和记事官立即答应下来。“前面找块林边空地,我要拿这些乱兵祭旗。”
营尉说道。“这是俘虏……”有幕僚旁敲侧击地提出质疑。“乱兵屠村、屠镇、屠城,杀人如麻,残忍之至,岂能轻饶?”
营尉凛然说道,“秦渭营对于乱兵,不受降,不俘虏,碰到一概杀无赦。”
营尉族人多有被乱兵所杀,他对乱兵深恶痛绝。很快到达了山梁转弯处,那里有块林间平地,在月光与火把的光亮中,可以看到青草萋萋,灌木丛生,很是隐秘。“此地甚好,把乱兵押上来。”
营尉说道。十几个乱兵被押到山崖下跪着,面向坡崖,吓得抖作一团。营尉不等他们说出求饶的话,立即命令兵勇挥刀行刑。一声令下,刀锋掠过,乱兵人头落地,血溅丈外。兵勇高举战旗,熄灭火把,继续向南云寨疾行。贾襄、独眼龙等人行进在最前面,南云寨黑压压一片,隐在山窝密林中,就在他们视线的尽头。却说郑三求和李怀水留守在牛头镇临时军营内,带着数十名兵勇守护粮草辎重。月色之下,烛光之中,二人在土坯房中摆上肉菜,偷偷喝酒。秦渭营能不能打胜仗,他们并不关心,即便打输了,他们能继续利用军营运输渠道搞到钱就行。这时,一名兵勇进来,说城里有人来取货,郑三求让带进来。须臾,一个身着长衫的男人走进来,打躬作揖道:“两位军爷,郑管家让我来取货,马车就在辕门外。”
这人说的郑管家,正是王阔的跟屁虫郑大求。“好,跟我来。”
郑三求和李怀水来到了临时仓库,是一个院子,叫人点亮火把,打开大门上的锁,从房屋里掂出一些木箱,扛出麻袋来。“把马车赶到这院门口,将这些货装上去。”
郑三求说道。“这么多私盐、烟土和精粮,装得下不?”
李怀水问。“装不下的话再运一次,反正今晚我们俩说了算。”
郑三求说。两辆马车赶过来后,郑三求和李怀水派人取来了一匣银子,给看守仓库和搬运货物的兵勇每人一锭,相当于封口费。“今晚来得急的话,随便搞来几匹马,来把军马换走。”
郑三求谋划着。“粗粮也得再运来几麻袋,不然这军粮缺口有点大,怕说不浑全。”
李怀水说。忽然,兵营四周火光腾起,照亮天空,冒出浓烟。“怎么回事?”
李怀水大声质问。“不……不知道。”
兵勇回答。这时,一名兵勇跑进来,惶恐万分地报告:“乱兵打进牛头镇了。”
“什么,不可能。”
郑三求和李怀水异口同声地说道。“就是乱兵,四处放火,见人就砍,兄弟们撑不住了,都退到仓库这边了。”
兵勇继续报告。郑三求和李怀水赶忙跑出去一看,只见火借风势,风助火威,整个营地都被火光照亮了。喊杀声此起彼伏,仿佛有千军万马。“我们才五十人留守,对方来了多少人?”
郑三求问。“怕有八九十人上百人,也许一百五十人。”
前来报告的兵勇慌慌张张说。他已经被吓破胆,只觉得对方人数很多很多。从城里来运货的长衫男人,赶忙吩咐马夫赶车,顾不上装载剩余的货,就要逃走。突然,前方出现了喊杀声,向这边涌来,挡住了去路。“三求,怎么办?”
李怀水惊慌失措地问。“能怎么办,快跑。”
郑三求捶着马车上的麻袋说。“咱的粮食、马匹、盐和烟土怎么办?还有藏着的银子,要不去咱们住的院子取。”
李怀水心疼地说。“再不走,就没命了,要那些东西干啥?”
郑三求说。这时,一名脸颊到脖颈有明显胎记的男人从巷口冲出来,拎着刀带着一帮人冲过来。没错,这正是魏无羡,他利用秦渭营主力进山剿乱兵的时机,前来截取营里存放的粮草银饷。李怀水、郑三求等人啥也不顾,连忙向巷子另一头跑去,蹿上大街,向牛头镇北便狂奔,如丧家之犬般狼狈。“刚才那乱兵头头有些眼熟。”
李怀水停下脚步说。“脸上的胎记,那不正是几个月前抢了我们银子和衣物的饥民头头吗?”
郑三求拍着脑袋说道。“这不是乱兵,是饥民。”
李怀水恍然大悟。“咦,这饥民啥时候成气候了,军营也敢劫,去城里搬救兵,怕也来不及了。”
郑三求惊讶而气愤地说。他们一跑,那少量兵勇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军营落入饥民武装手里。魏无羡立即命令手下的饥民兵从马厩牵出马匹,套上马车,将仓库和各营房内的财物粮食搜出,装进车里。又给一部分马匹披上鞍鞯,为捆在一起的货物勒上麻绳,将麻袋驮在马背上,且将长衫男人留下的两辆马车一并赶上。粮草银饷到手,现在与秦渭营算是结下了梁子,不敢久留,得回易守难攻的老巢去。这样一支骡马车队,在百名饥民兵的押运下,立即行出牛头镇,向西而去。火把熄灭后,骡马车队隐入夜色,消失在川泽之中。这队人马,很快上山,绕开秦源城,继续沿山梁西行,目标直指四十里外的小卦台山。小卦台山所处位置在秦源以西,毗邻广袤无垠的玉泽坡山地草原,与通往谷县的十八盘山隔着一弯长长的山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