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娘,买工的钱花的是大伙的,单给五叔可不行,俺家富贵咋就不行了,偏偏让小叔去?”
李老太把眼珠子一瞪就开骂,“你个丧良心的东西,你还有脸要工,你男人进局子出来一身伤,家里少掏钱了?要不是你闺女想瞎了心要当先进,软磨硬泡的求着她五叔,俺家老五能犯错误丢了工作?你家的帐俺一会和你慢慢算!”
李老太满嘴吐沫星子,喷的老四媳妇都不敢言语了,这头刚把老四家压下去,那边老大家又起来了。老大媳妇不紧不慢的道:“娘,她四娘话糙理不糙,工作是家里花钱找的,俺们几房都有份,他五叔能去俺家国庆凭啥不能去卫生院上班?”
李老太呸了一嘴,“就你那混账儿子大字不认识几个还想去卫生院给人扎针,还不得闹出人命来?俺看你真是疯了心!”
老大媳妇怕自己男人犯糊涂,紧忙说:“娘,俺家国庆可努力了,天天捧着萌丫的书看呢,现在会好多东西了。”
李老太一看镇不住儿媳妇就开始撒泼,拍着大腿嚎,“老大你看你媳妇都成啥样了,俺说话是不好使了,当娘的求求你,你管管你媳妇吧。”
白老大是个愚孝的不假,但这事儿干系到自己儿子的未来,城里户口呀,那可是老农民白老大一辈子都不敢奢望的事儿,因为户口,白老大第一次忤逆了母亲。白老大半晌才开口,“娘,俺觉得丽芳说的有理,这工作俺家国庆也有份。”
李老太说不动儿子开始耍赖,“俺不管,你们都成家了,就你五兄弟啥也没有,这工作就得给老五!”
李红芳生怕公公婆婆不管他家了,紧忙偷偷用手掐白国庆后腰,把白国庆掐的直嘬牙花子。白国庆眼珠子红了,拿着书本给他爹,“爹,这本书我都背下来了,我,我也想去卫生院上班。”
老大媳妇抹眼泪,“娘,你就给孩子一个机会吧。”
李红芳抱着大旺抹眼泪,“奶,国庆有了工作往后我们两口子指定好好孝顺您老,国庆户口到了乡里,大旺也能去乡里小学读书了,大旺长大了顶他爸的工,买好吃的孝顺太爷爷太奶奶。”
李老太看重大旺这个重孙子不假,但是必定隔了肚皮,孙子哪有儿子亲?李老太哼了一声,“俺自己有儿子,用不着重孙子孝顺,国庆就不是读书的料,字都写的歪歪扭扭的还想给人扎针开药?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老五去卫生院上班,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白老大凡事都听他娘的不假,白国庆毕竟是他的亲儿子,看到自个儿子颓废的低着头,白老大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李老太看老大家站着不走,“老大呀,你对娘把工作给你五弟有意见咋了?你回去好好管管国庆,让他别胡思乱想!”
白老大半天憋出一句话,“工作是娘买来的,娘说给谁就给谁,俺也没啥话可说,只是国庆这孩子可怜,俺对不起孩子,俺也不指望国庆往后给俺养老送终了,日后爹娘也别怪俺两口子不孝顺了。”
四十多年来,白老大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第一次反对李老太的决定,儿子不听话了,李老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李老太坐在炕上拍着大腿嚎:“娶了媳妇忘了娘,这是翅膀硬了,不听话了,俺算是白生了你这个儿子,俺咋这命苦呀!”
白老哑吧嗒吧嗒抽着烟袋锅,在他心里一直认为,自己小儿子是最有出息的,之所以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被金凤那个不争气的丫头拖累的。要是把工作给了老五,自己和老婆子跟着小儿子指定能有好日子过不说,老五还能帮衬着家里兄弟。白老哑觉得老婆子花钱给小儿子买工这件事做的对,这个工必须给家里最有出息的孩子,老白家往后的日子才能有盼头。他在炕沿儿上磕了磕烟袋锅子,装了一袋烟,“谁顶工谁给俺们老两口子养老,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
白建国微微皱眉,他往后要和玉华住在乡里的,白建国自小敏感,和张玉华在一起的时候,他能敏锐的感觉到张玉华作为一个城里人与生俱来的自豪感,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