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天边绘着几朵祥云。她和傅归还有萧锦年在柳客居对弈。苏阳急匆匆地找上楼说,叶夫人死了。时间等不及他们思考先一步带走了叶夫人。叶夫人并没有被关押在大牢中,而是被萧锦年安置在了刑掌司的厢房,这也是城中百姓闹腾的原因。他们到时叶夫人已经没了余温。屋中弥漫着血腥,叶夫人是割腕而死的。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的笑意凝固,看着并不骇人。那是释然的笑,傅雪远远地瞧着心底有说不上来的滋味。叶夫人的枕边放着已折成两节的玉簪裂缝处还染着血丝。傅雪许是见不得这样的场面,默不作声的扶着门框离开。叶夫人出殡的那天傅雪在烂漫的荼靡花丛中折了一篮摆在叶夫人的墓前,雨慢慢的下着像是不想打湿傅雪和这座新添的坟墓。傅雪站了许久,直到一把墨白色的伞为她遮去细雨,她才深深施了一礼,随傅归离去。荼靡开春已尽,叶夫人葬在了百花凋落的时节。傅雪再见萧锦年时,他在查另一桩案子。六年前益州柳家被灭一案。柳家的案子不是早就结了吗?若她没记错的话当时还是叶丞相负责的此案,最后是以山匪窥视柳家家产,半夜纵火抢走财产的名义定了罪并纳入卷宗。怎么近日又查起了这个?萧锦年从怀中掏出一道圣旨给傅雪,这是在叶夫人死的那间屋子里发现的。傅雪接过草草的扫了一眼,最后落在“皇商”的字眼上。“这么说来柳家被灭门之前已经被封为皇商了。可是为何益州一点风声都没有。”
萧锦年嗤笑,那是有人不想让世人知道。比如说叶丞相。树荫下漏着几点光,转眼即是仲夏。自裕安王夫妇周游回京后萧锦年再未来过柳客居,安安分分的在刑掌司办他的案子。仿佛从前那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青衣郎不是他。萧锦年忙着办案没时间陪严若欢,她就跑到柳客居找傅雪闲聊。两人坐在那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其实在此之前两人并未见过面。屋外蝉虫分外聒噪。“不知严小姐来此是为何事?”
“锦年哥哥忙着查案,我在府中闷得慌来找姐姐说说话。”
严若欢的眸子清如山间的泉水,说话时嘴角也带着笑。“柳客居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严小姐,前些日子从西域带回一些寒瓜,还望严小姐莫要嫌弃。”
傅雪随即命人端来一碗冰镇寒瓜。严若欢看到丫鬟手中冒着寒气凸出的冰镇西瓜眼睛睁得如铜铃般,“此等珍品我以为只有在皇宫宴会和锦年哥哥的府上才能吃到,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会嫌弃!”
严若欢挑了一块,冰凉甘甜、爱不释口。看她吃的开心傅雪也不由得浅笑,“慢着点,还有呢。”
姐姐笑起来真好看不像锦年哥哥说的那般凶。少女的话让傅雪一怔,你锦年哥哥在你跟前提起过我?严若欢被冰的直吐气也不忘点头,说话有些含糊,锦年哥哥说姐姐不爱笑凶得很还不让我来找你玩,我想来好几次都被他拦下了。严若欢突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傅雪,姐姐笑起来很像一个人,像锦年哥哥房里画像中的人,她和姐姐笑起来都有梨涡。只是她已经亡故了。严若欢不再嬉笑默默地吃着寒瓜。傅雪到也没什么反应只随口说了句,“那她定是世子的挚友。”
不然也不会在那女子死后依然留着她的画像,就像叶丞相至死留着季如霜的青丹。“可不是嘛,那间屋子锦年哥哥谁都不让进,有一次我偷偷溜进去被他撵出来了好几天都没理我!”
提及此事她像受了天大的气,粉腮鼓鼓的,狠狠地挑了一块寒瓜塞进嘴里。傅雪瞧着她娇憨的样子掩唇而笑,竟忘了称呼,“小丫头慢这些。”
傅雪伸手为她捻去嘴边的残渣,严若欢喜得眉眼弯弯,这是她在京城的第一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