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一嘴巴的胖子,把脸歪到我们这边,他看到我俩,眼神瞬间充满惊恐。没错,就是他!!!我非常确定这个阴阳先生就是我跟小雪追的那个胖子,也许他当时穿的衣服太厚,显得他胖的像球。这时,那老妪指着胖子张口就骂:“你说我老头子不走,是想儿媳妇?我呸你个龟孙儿!”
听罢,胖子收回刚刚的惊恐,解释道:“拿哩!嫩听错咧!额说的是留恋才不舍得走!跟嫩儿媳冒得么关系!额这刚开始嚯,哪晓得嫩老头留恋哪个?”
这胖子竟操着一口湖北口音。那中年男人赶紧走到胖子身边,诚恳的说:“哎呀,先生啊,真对不起!我娘有点耳背,她没听明白!”
这时那位老妪也面露歉意,表示愿意听先生安排。而围观的那几位大叔大妈有的嬉笑,有的劝说,七嘴八舌的“算了吧,误会”“赶紧把事了了吧”“等着看你做法,我午饭都没吃”……。那胖子见状,晃晃脑袋:“哎,人家行善积德,都受千恩万谢,额这还挨打!个斑马如滴!”
没人听懂他最后这句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又回到方桌前,拿出一把短剑,念念有词的继续比比划划。小雪把头靠过来看我一眼。“这次绝不能再让他跑了。”
我嘀咕了一句,又给她个眼神,示意:看情况。这时那哼哼唧唧的胖子突然停下手中的短剑,单手指向已故老郑头的屋子:“定!”
他又对家属说:“魂魄确实还在,已被额禁锢在屋子里了。”
老妪听罢,转向那屋子不停叫嚷:“家里那!你还在这干啥子,赶紧走吧!我们娘几个经常去看你,还不行?”
胖子赶紧拦住:“嫩这样冒的么用啊,专业的事要专业的人来做撒,好伐?”
这胖子说的确实是普通话,但湖北口音特重,我能称其为鄂普么?说罢就挪动步子向屋里走去。这时我站出来,冲胖子喊一声:“喂~先生,我能不能跟你进去看看?我也做过类似的法事,没准能帮上忙。”
家属都表示同意,小雪也笑着冲我猛点头。胖子回过头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看我,想了想说道:“可以,但只能进嫩一个撒。别个就不能再进了。”
于是我跟着胖子一起进了屋。这屋内的格局为典型东北居舍,南侧整铺的火炕连窗,东边靠墙一台缝纫机和一张书桌,北边靠墙两个矮柜和一个高立柜。胖子进屋就把门关上,仰头就问我:“嫩到底是干嘛的”“我是跟你来做法的啊~”“讲鬼话骗额!额从没见过嫩,额知道嫩不是一般人,有什么别的,咱先把这事办完再说。”
我没看他一眼,就回答应了。不过说心里话,我还真挺好奇他怎么驱魂赶殃。只见胖子盘坐在屋地中间,闭眼冥想了一会,突然睁眼:“找到了!”
胖子站起来对我说:“这老头的魂,额看到了,只是怎么都赶它不走啊!嫩不是说嫩懂么?想个法子撒。”
我还真没做过类似的事,好像在这闹着玩一样,但也不能认怂,索性对他说:“我还看不到你说的魂,如果能看到,我就能把它赶走!”
谁知那胖子嘿嘿一个坏笑:“那还不简单?”
紧接着嘴里嘟囔几句,突然抬起手狠狠的向我的脑门拍一巴掌!我被胖子突如其来的这巴掌拍的眼前一黑,差点摔倒。我有点火了,可又不好当场翻脸。看着他拍完我那副得意的样子,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这人吧,年龄应该比我大一点,又白又胖,其实单看五官还真不丑,就是脸太肥圆,更准确的说是有点扁。他身高最多160,主要是没脖子,扁圆的脑袋好像直接连着肩膀,这看起来有点滑稽。要是他脖子能正常一点,身高起码能达到165……咦!!!我突然后背一凉,此刻我感觉到这屋里不止我俩!我睁大眼睛看着胖子,难道他拍的那一下有这功能?惊愕之余,我闭上眼睛,努力去感受除我俩之外的存在。意识四散在炕上、缝纫机、书桌、柜子内外,找一圈,不对啊,刚刚我明明已经感受到了……突然我捕捉到在靠北墙的立柜上方,有一大团阴影在……在蠕动!这是什么?所谓的鬼魂么?真是够吓人!我睁开眼,紧张的小声对胖子说:“我看到了~”“那就赶紧吧,请他出去撒~”说着他还冲我做个‘请’的手势。这胖子能让我看到鬼魂,是想证明他的感应力在我之上,可是他都请不走,我能做到么?但我又不能说做不到:“兄弟,你能不能问他,为什么不走。”
胖子哈哈一笑:“别闹,嫩是不是鬼片看多了?魂只是无意识的精神体,能沟通么?”
“他不走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怎么能说他没意识?”
胖子认真的说道:“嗯,额确定魂是没有意识的,不过在人临终前,可能会有一丝残念随灵魂一起离体,带着残念的魂,就是当地人所说的殃,可那又怎样?额又不会传输意念……”我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定与他的家人有关系。我对胖子说:“有办法了,去找他家属了解下,有没有他生前未了之事。”
胖子摊摊手说:“额都问过了撒,没什么实际线索的。”
不过我还是决定去试试,我直接推门出屋,见亲属们都在门口等着,小雪也在。我直接向家属询问下郑老的生前情况。那老妪说老头只是挺想孙子的,孙子十几岁就被送去外地,一直没能回来。老头儿子说当时说要封村的时候,是他执意要送儿子出去的。儿媳妇说是孩子自己要出去的。我意识到儿子和儿媳妇都在撒谎,可为什么只有这儿媳妇进屋会头疼?于是我让儿媳妇进屋,胖子还在屋里傻站着,不知道我要干什么。结果这儿媳妇一进屋,就开始头疼。我捕捉到立柜上的黑影,直接窜到儿媳妇的头上。突然间,我明白了:二十几年前磨盘村刚要封村,人们都很惊恐,村里走了很多人。母亲就是那时带我一起离开的。可有些人没能走,其中就包括这对夫妻。这对夫妻很痛苦,但为了孩子的未来,硬是要把孩子送到县城的亲戚家寄养。郑老当时就翻脸了,严重不同意。他表示村子可能封一阵子就解了,不应该把孙子送走。儿媳妇表示万一封村时间过长,孩子一辈子都要待在村里,如果封不了多长时间,再把孩子接回来也没问题。但郑老觉得如果永远封村,更不能把孙子送走,跟亲人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由于郑老的态度非常坚决,所以这事就搁浅了几天。随着离村的人越来越多,突然有天儿媳妇把孩子偷偷送走了,并告诉郑老,是孩子自己要走的。得知消息后的郑老直接抑郁了,虽然他从不指望借孙子光,但隔辈人的爱堪称是世界上最纯粹的爱。直到郑老临终的时候,在灵魂离体的一瞬间,他察觉到当时是儿媳妇偷着强行把孙子送到县城的。后来磨盘村彻底封闭,导致自己二十多年都没见到孙子。郑老那几近崩溃的的灵魂,就是带着这样巨大的怨愤,仅存的一丝残念迟迟没能消散。所以,每当儿媳妇进屋,他就挣扎着去讨说法。现我已查证郑老的怨念所在了,可是该怎么解决呢?我努力的思考:其实按我个人目前对磨盘村的了解,他儿媳妇的选择没有错,如果一直困在磨盘村确实是害了孩子。也许郑老没有想过,把孩子留在身边,他确实很幸福,可孩子不幸福啊!这磨盘村不是年轻人想要的生活。我只想说,郑老爱的太自私了,做人可以适当自利,但不可过分自私。我正想怎么办好,胖子突然惊呼:“沃如~~~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