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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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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祺枫和沈韶光两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疑惑。回想刚才在台上的表现,该说的词儿都说了,该翻的包袱也翻了,算不上十全十美,年轻演员难免有瑕疵,但怎么也不至于犯大错,什么叫还有事儿?

谢言没打算替他们解惑,看似漫不经心地扭头看向窗外:“歇着吧,赶明儿你们就知道了,趁现在还得闲,多歇会儿。”

“您要不乐意说,刚才就甭提。”江祺枫跟谢言算是熟络,说起话来习惯直来直去,听他这么故作玄虚,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前边的节目还在继续,笑声掌声时不时穿透门墙传到后台,落到几人的耳朵里。

不得不说,攒底的演员确实有真本事,虽然说老前辈演出风格死板些,但要把这死板的词儿说处花儿来,每回都把观众逗乐,那是真不容易。

墙上的时钟指针慢慢走向十点整,后台闲坐着饮茶的三人都不说话。江祺枫和谢言那是太过了解,没什么可说的,而沈韶光是真局促不安,在两位前辈面前一句话都不敢乱说。

门口多了一个身影。唐崇安不知道是从哪回来了。

“老爷子演完没?”

谢言抬眼看他,顺带听了听前边的动静,淡然答道:“快到底了,您要是返场上去,记得跟怹俩提个醒。”

唐崇安‘哦’了一声,转眼看向一旁坐着的江祺枫。“你别急着走,返场的时候跟我后边上台。”

没有指名道姓的喊他,可江祺枫听得出这是在说他,还有些犹豫地皱了眉,沉下声问:“那韶光呢?”

唐崇安像是才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年轻的孩子,带上倒是不妨事,可没这必要啊。

“早点回去休息吧,返场还用不着这么多人。”

旁人看不清楚,可江祺枫就在沈韶光边上,明显察觉他有一瞬间的失落,只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江祺枫岔开了话,苦笑道:“您这是为难我啊还是为难茶馆的服务员呢,就刚才那又是碎杯子又是撒瓜子皮儿的,怕是今儿不到十一点谁都别想走。”

“江公子什么世面没见过,还怕这个了?”唐崇安像是一点都不在意,还朗声调侃道。

没过多久就听见前边掌声热烈,想必是最后一场节目已经结束了。

返场第一段还是两个攒底的演员说,等他们再次鞠躬下台的时候,上场门帘子从里边掀开,唐崇安和江祺枫二人先后走上了舞台。

“感谢大伙儿,这么晚了还没走呢?”唐崇安揣着手站在逗哏的位置上,脸上笑意盈盈,说着熟悉至极的词儿:“现在这个环节呢,叫做返场,既然前边两位老师战已经返了一段了,那到我这儿,咱们就敞开心扉,当闲聊天儿。”

江祺枫站在捧哏的位置,也就是桌子里面,侧身扶着桌子,认真地听着唐崇安说,到了空档就给捧一句:“哦?畅所欲言。”

要是刚才有认真听江祺枫说相声,那这会儿应该听出不同了。

此时给唐崇安捧哏的江祺枫跟刚才那个逗哏江公子相比就像是变了个人,明明刚才在台上举手投足间都是年轻朝气,现在却捧得极稳,一板一眼,尽是老先生的做派,见此,观众之间传来了窃窃私语。

“张修明是逗哏的,江公子也以逗哏为主,怎么捧哏的活儿这么瓷实?”

“他今年二十四?怎么一捧哏看着跟四十四差不多?”

他们倒是忘了,江祺枫在曲阑社的那些年,逗哏之余给多少老先生捧哏助演。

唐崇安闲白了几句,逗乐了台下的观众,很快又摆正了神色,回到今天上台的正题上。

“大伙儿都知道,咱们东城又添人了,听说今儿反响还不小是吧?”

江祺枫借着话茬,自个儿开玩笑说:“可不,一来就赏我这么些玩意儿。”

唐崇安接了他的话,还装模作样指点道:“那你得谢谢人家,也好好跟人家说说,别赶明儿又赏你屠龙刀太极剑……”

“嚯!”江祺枫啧啧咂舌:“那我下回借车送的就是自个儿了。”

唐崇安刚才在后台听了一会儿,正好听到了这段垫话,于是发挥了相声演员嘴碎的优良传统,接着补了一刀:“感情好,回八宝山跟亲人团聚。”

台上两人一来一去一唱一和,说的是什么事儿,大家心里都有数,刚才砸场的观众一晚上不知道被捎带多少回了,这一场相声听的可别去。

不过既然是东城茶社的相声演出,在场的当然还是东城自己的观众偏多,向着曲阑社唾骂江祺枫的人在少数。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该释然的早都释然了,何况江祺枫今晚的表现不差,已经有观众开始期待他来东城之后的发展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您听相声不就图个乐子?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真要有哪个演员您不爱听,又一心捧咱们这块招牌,我给您出个主意——”唐崇安脸上露出了刻意的坏笑,表情夸张地说:“您买好票,把钱送来,然后您在底下睡觉啊玩儿手机啊咱绝不干涉。”

江祺枫道:“这不诈骗呢嘛。”

唐崇安道:“怎么能叫诈骗,看不见我明抢呢?”

台下笑成一片,有笑点低的直不起腰,扶着桌子还继续乐。

此时此刻,江祺枫倒是挺想看看刚才砸杯子的观众还在不在,若是还在,他是什么表情?

临了,唐崇安收起了玩笑的口吻,认认真真道:“东城茶社到今年已经走过了十三个年头,有人走了、有人来了,谁好谁歹、孰是孰非,您各位的眼睛都看得清楚。无论以前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草壳里蹦的,来到东城茶社他就是咱们的一员,希望大伙儿多多包容、放下成见,要批评什么也听了再说。”

话说到这儿,江祺枫心领神会,不需要特意提醒他,自己退后一步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大伙儿了。”

在一片嘈杂声中,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台。

显然,刚才唐崇安说的那么多话里,大多数是在维护江祺枫,在他初次登台之际给他撑场子。

“谢谢您。”江祺枫的声音多了些诚恳。

唐崇安没多说什么,自顾自换下了身上的大褂,轻轻撂下一句:“回去早点休息,有空跟新搭档好好磨合。”

周末,正常人的休息日,可相声演员不休息,还得登台演出,不仅如此,一周的演出里面,也就是周末的上座率最高了。

还记得头两天的节目单上江祺枫和沈韶光排在倒二,可今天节目单一贴出来,大伙儿都发现有些不同了。江祺枫跟沈韶光的节目放在了第三场,顺序里中间靠前的位置。

对此,沈韶光没什么感觉,他清楚自己年纪轻没什么经验,排在前面是正常的,前几天让他跟着江祺枫说倒二,他反倒紧张。

可江祺枫不同,对于他来说,回到第三场,那就是回到在曲阑社的待遇,折腾了一圈却在原地踏步,谁能甘心?

“唐老板,这节目单出的有点儿意思啊。”

唐崇安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不满,脸上尽是为难之色,摊手说道:“小枫啊,我知道你水平不差,控场能力也强,倒二攒底这都不是问题。可……可你也知道,你沈韶光的风格整体显得年轻些,按照咱们社里老前辈说的呢,就是不够稳,恐怕压不住底儿。”

“得嘞,您告我一声我不就明白了。”江祺枫扯着嘴角露出笑意,客气地回了话。

早些天就听到风声了,东城的几个老先生暗里批判他跟沈韶光演的《七口人》,江祺枫是唐老板刚挖来的人,他们不好多说什么,苦了沈韶光,就抄便宜的时候反抗了这一点。

被拿出来大做文章,直说他坏了伦理哏的传统。

江祺枫听罢,还不至于为这事大闹一场,他深知在老先生面前年轻演员怎么都吃亏。只是表面上不说,心里到底是不舒服的,一板一眼老艺术家的路子他不是不会,可是他不愿意拘于传统,凭什么相声就非得这么说?

他的节目,该有的铺垫全都有,该翻的包袱一点儿不差,说学逗唱、三翻四抖,哪一样都没落下,也能把观众逗乐,凭什么只因为不是老艺术家范儿,就是不够稳、就是业务水平不过关?

没有这么算的。

江祺枫心里堵着气,像是跟自己过不去,这周末的两场,一场《黄鹤楼》,一场《买卖论》,说的比后台一帮老先生都板正。

不得不说相声这门艺术就是有意思,同样是照着老词儿说传统相声,老前辈说来他们听着有趣,可让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就显得生硬极了,该笑的时候都笑不出来。

周六那场说完回到后台,沈韶光还有些诧异,跟在江祺枫身后问道:“枫哥,您怎么突然改路子了?”

江祺枫没说缘由,敷衍地回了他一句:“老路子不是挺好?都是你熟悉的。”

确实,沈韶光习惯了传统的风格,跟江祺枫搭第一场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可后面两天观众的反应让他发现了问题,似乎江祺枫独有的年轻风格更适合他。

眼睁睁看着今天的演出效果不如前两天,沈韶光心里只能干着急,毕竟论资历他比不过江祺枫,江祺枫要是决定了走回传统的老路子,他没法拦着。

到了周日演出结束,观众的反响比昨天还差,沈韶光难免有些焦急,追上了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的江祺枫,拦着他问道:“哥,这两天效果可不如头几场啊,咱真的就不考虑年轻化了?”

江祺枫不以为意道:“老先生都这么说,咱们也这么说,老先生都没错,咱们能有什么错?”

“你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谢言刚换好大褂,回头就听见他这气话,心里无奈又觉得可笑。

江祺枫脸色不怎么样,火还没下去呢,没好气地说:“年轻了他们嫌压不住底儿,老派了观众不乐还得怨我,这年头相声是不好说啊。”

谢言摇了摇头,只说:“你好好想想以前张修明都教过你什么,你到底是指着观众吃饭还是指着同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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