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多睿智,只是出自本能反应。”
苏揽月哑然失笑道,“我的为人,殿下必然一清二楚。”
在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无非见识的太多了,吃了太多的亏,经验之谈。若没有前面的痛心疾首,也不会有后面的先见之明了。“王妃过谦了。”
苏揽月即便是再谦虚,缪婴心里也都清楚,归根究底还是冰雪聪明,胆识过人,换了是其他人,未必能够做到如此冷静客观,实事求是。不想继续那个话题,苏揽月转移了话题,“不过,你怎么敢闯进宫里来的?”
吕凌曼有句话言之有理,擅闯宫闱,尤其男子,可是犯了重罪,缪婴即便答应萧祤升要照顾自己,为此不惜这般的冒险,搭上自身性命,无论如何,还是太严重了。“保护王妃,在所不惜。”
缪婴轻飘飘的解释。他的使命,只有一个,确保苏揽月能平平安安,无灾无难,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哦。”
苏揽月点点头,没有多问。“不过我很纳闷,你怎么知道我在凤栖宫?”
尘埃落定,换成缪婴有问题要提问。苏揽月信誓旦旦叫他名字的时候,已经很奇怪了,毕竟他隐藏的极深,连吕凌曼都不曾察觉到,唯有被她发现了个彻底。“直觉。”
苏揽月耸耸肩,说的模棱两可。但实际上,是了解缪婴的为人,清楚他不会放任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因此,是一定跟着的。“走吧。”
二人一面聊天,一面回到了瑞王府,双腿刚刚迈进门槛,缪婴就见到了令他头疼不已的人。“揽月,你终于回来了。”
天茵迈着碎步,一路小跑到二人的面前,自动的忽略了缪婴,所有目光锁定在苏揽月身上,“宫里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苏揽月摇摇头,道,“有缪婴在我的身边,没人敢为难我。”
“那我就放心了。”
天茵松了口气,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缪婴看在眼里,觉得可笑至极,“管好你自己吧,王妃的事,轮不到你操心。”
简而言之,是没资格。“只是作为朋友,我在意揽月的安危,你干嘛要凶我?”
天茵撅着嘴巴,楚楚可怜。一见到天茵使出杀手锏,缪婴马上举手投降,因为他心里面清楚,苏揽月一定会向着天茵。果不其然,天茵话音刚落,苏揽月立刻道,“天茵一番心意,你就别责备了。”
每每到了此刻,缪婴只得住口。“今天晚上的晚膳由我来做吧。”
天茵提出建议,“我想让揽月压压惊。”
“不行。”
缪婴本打算闭嘴的,但天茵太得寸进尺,他实在没办法任其胡闹,冷眼旁观。“为何?”
天茵歪着脑袋,一脸不解。“你做的东西太难吃,我不想委屈了王妃。”
缪婴顾及着苏揽月,找了一个还算是温和的借口。嘴上说着天茵厨艺太差,做的饭菜令人难以下咽,但真实的理由,不过是担心天茵动手脚罢了。“真的?”
上下打量着他,天茵不会为此信服,“还是另有原因?”
早上的事,天茵还未完全忘却。但愿缪婴说的都是真的,而不是编排个借口欺骗自己。“我骗你做什么?”
缪婴说道,“何况你是贵客,应该以礼相待,哪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
未了,担心不足以令天茵放弃念头,他补充了一句,“万一传了出去,别人怎么看待王妃?”
“那……”天茵秀眉微蹙,犹豫起来。缪婴再接再厉,用天茵引以为傲的关系打压,“身为王妃朋友,你不会陷王妃于不义吧?”
此话一出,天茵变得被动。如果坚持,就不是合格的朋友。想要做合格的朋友,那就不能坚持。“我知道了。”
天茵咬了咬牙,放弃了安排晚膳的念头。“王妃有你作为朋友,真是福气。”
缪婴微微一笑,没有感情的夸赞道。听完两个人的谈话,苏揽月却哭笑不得,“晚膳我来做吧。”
一个时辰之后,三个人坐上了饭桌。“揽月,你的厨艺真棒。”
“瑞王能娶到你,可是他的福气。”
光闻着饭菜的香味,天茵就赞不绝口了。苏揽月垂下头,笑容明媚,“不过家常便饭,你不必太夸张。”
缪婴一言不发,他抿紧唇,凌厉的眸子观察着天茵,愈看下去,愈是心生抵触,感叹天茵口蜜腹剑,表里不一。“天茵待在王府,有多长时间了?”
缪婴呷了口茶,假装随口一问。天茵猛地抬头,心里警铃大作,表面上却没表露,“大概三四天吧。”
“日子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
缪婴目光如炬,咄咄逼人,“之前经历到的创伤,应该也抚平了,你可以走了吧。”
缪婴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尤其担心天茵装疯卖傻,更是将话说的直接,想必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听懂他的意思。“公子是在赶我走吗?”
天茵撂下筷子,眼眶泛红,眼泪说来就来。缪婴扶额叹息,直道天茵如此装模作样,不去唱戏,怪可惜了。“王妃心地善良,但你也该有些自知之明,总不能赖上一辈子吧。”
王府姓萧,不会养一辈子外人,天茵看着是精明的,应该关键时刻,犯不了糊涂吧。“可我无家可归,离开王府,能去哪呢?”
天茵撇了撇嘴,眼泪簌簌滚落,一副很委屈的模样。当初靠着这个表情,打动了苏揽月,如今也希望能打动缪婴。只要不是铁石心肠,就不会无动于衷的。可惜偏偏,缪婴做不成大善人,“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别说流落街头,就算被迫卖身,那也和缪婴没关系。天茵指望着他心软,简直异想天开。“揽月,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舍得离开你的身边。”
拽着苏揽月的衣袖,天茵再一次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你帮我求求情,留下我吧,不然天茵身无分文,就只有横死街头的份儿。”
“王妃……”担心苏揽月动恻隐之心,缪婴递上去了一个眼神,希望她清醒些,也理智些,别被天茵装出来的可怜而冲昏了头脑。苏揽月瞧了一眼天茵,实在捱不住天茵的苦苦哀求,涕泪横流,道,“就让天茵住下来吧,离开的事,日后再说。”
“你……唉!”
苏揽月都开口保天茵,缪婴实在是拗不过,此事只能作罢。心是好的,但需当心,留来留去,留出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