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公?吕凌曼怔住了,随即讪笑,“皇上,只是家事,何必惊动大理寺呢。”
“皇后贵为国母,不可徇私。”
萧远鸿冷着脸,面无表情的提醒道,“这是不是家事,你心里应当是清楚的。”
“妾身不单单是国母,也是太子生母,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上,妾身恳请皇上三思,从轻发落。”
吕凌曼双手绞着绣帕,秀眉微蹙,一副泫然欲泣的悲凉的模样,“只当念在妾身与皇上二十载的夫妻情,念在太子与皇上二十载的父子情上。”
萧远鸿皱着眉,表情有些许的松动。吕凌曼自从做了皇后,虽无大功,也无大过,二十载的感情,或许值得法外开恩。“太子生性纯良,但也鲁莽冲动,却并非是无药可救,给他一些时间自省,太子必定脱胎换骨。”
吕凌曼拽着萧远鸿衣袖,苦苦哀求,“皇上为了太子花费许多心力,倘若放弃太子,意味着心血将付之东流,不如给太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不辜负皇上多年的付出与栽培。”
萧远鸿望着萧祤洛,逐渐的心软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岂会真的冷血无情?“皇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万万不可徇私。”
苏揽月看出萧远鸿动摇了,赶紧道,“若是开了先河,只怕于理不合。”
吕凌曼转头警告的看着苏揽月,厉声道,“瑞王妃是要干涉皇上的决定?”
“母后不也在做这件事吗?”
萧祤升面无表情的戳穿。场面一度混乱,萧祤洛便利用这个时机,一脸真诚的和萧远鸿说,“父皇,儿臣辜负了您的疼爱与栽培,儿臣犯了滔天大错,不敢祈求您的原谅,只希望您知道,儿臣是真心悔改了。”
“唉。”
低头俯视着他,萧远鸿叹息了一声,“罢了,念在你是初犯,并有悔过之心,朕便听皇后的,从轻发落。”
“还不快谢谢你父皇。”
喜不自胜的吕凌曼,向萧祤洛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很有眼力见的说道,“儿臣多谢父皇开恩,请您放心,儿臣一定痛定思痛,反思己过,绝不让您再次失望。”
“你记得住今日的这番话便好。”
萧远鸿道,“朕罚你幽禁于东宫,为期半年,没有朕的吩咐,不准擅自离开,大朝会也不用你负责,对于这个惩罚,你可心服?”
“儿臣心悦诚服。”
心里憋着股火,萧祤洛佯装感恩戴德的叩首谢恩。“升儿,朕决定让你负责大朝会,你可愿意?”
萧祤洛费尽心思争取到的,因为一点小插曲,居然如此轻易的落到萧祤升头上,让他如何甘心。趁萧远鸿不注意,萧祤洛隐晦的看了吕凌曼一眼,立刻地下头,做出一副恭敬地样子。吕凌曼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表面上笑盈盈的,心里也咽不下这口气,“皇上,瑞王身负重伤,今日又是虚惊一场,恐怕他有心为皇上分忧解劳,身体也吃不消。”
“父皇,儿臣已无大碍。”
萧祤升把一切看在眼中,站起身道:“大朝会的事情,儿臣愿意负责。”
“这才是朕的好儿子。”
萧远鸿捏了捏胡子,一脸欣慰。此事告一段落,萧祤升和苏揽月也连夜回到了瑞王府。在替他上药的时候,望着他胸膛前那细长的刀疤,苏揽月皱着眉,明亮的眸子里,装满了心疼与怜惜,“只是演戏罢了,王爷何苦这般卖力?”
“皇后火眼金睛,太子也非等闲之辈,倘若不逼真些,如何瞒天过海?”
萧祤升道,“有今日的结果,本王的苦,也算没有白受。”
“再不爱惜自己身体。”
苏揽月撅着嘴,小声的嘟囔道,“总有一日会后悔的。”
“本王下次一定注意。”
轻轻的握住她的手,萧祤升的目光,温柔缱绻,“即便是为了你,也会万分当心!”
苏揽月一脸羞涩的垂首,一言不发。“大朝会的重担,落在本王一人的肩上,实在是让我吃不消,不如月儿帮帮我吧。”
萧祤升满目温情看着苏揽月,语气认真的说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苏揽月并不太喜欢多管闲事,但这次萧祤升开了口,一个“不”字,怎么也说不出,最终叹了口气,无奈的答应了。苏揽月特制的药有奇效,短短的两三天,萧祤升的伤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甚至可以生龙活虎的在朝堂之上,和萧祤升汇报大朝会的详细进度,“宫宴布置妥当,佳酿用的是西域葡萄酒,水果从边疆运来的,全是稀罕的新鲜的瓜果,还有一些其他细节,儿臣写在了奏折上。”
“驿站那边也交代完毕了,房间雅致舒适,依照各国习俗,相应的做出了调整,定让使臣们宾至如归。”
“升儿心细如发,大朝会交给你负责,朕便可高枕无忧了。”
萧远鸿满意地直点头,连连称赞。“儿臣定当竭尽全力,保证万无一失。”
下了早朝,在离宫的路上,他遇见了各路官员,并得到他们的问候,“瑞王年纪轻轻,便独当一面了,真是很了不起。”
“李大人抬举了。”
萧祤升笑了笑,谦虚的说,“本王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可当不起你的夸赞。”
“大朝会很复杂,繁文缛节,不胜枚举,旁人手忙脚乱的事,瑞王却是游刃有余,您的实力,即便下官不说,也是有目共睹。”
李大人毫不避讳的赞美。萧祤升抿着唇,哑然失笑。像这样的言论,他一路上听了许多。大臣赞美之情,溢于言表,刚开始萧祤升还会谦虚两句,之后内心开始麻木,索性由着他们,将他夸得天花乱坠,他反倒懒得再说客套话。那懒散的神情,直到遇见了在宫门口等待着的苏揽月,方才眼前一亮,神采奕奕,“内人还在等候,本王先行一步。”
长腿一迈,他走到苏揽月的身旁,“春寒料峭,你不在家待着,跑来干嘛?”
一面说着,一面解开披风,盖在了苏揽月肩膀上。“王爷有伤在身,妾身怎放心,让你独自回家?”
歪着脑袋,苏揽月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作为你的内人,当然要陪着你。”
萧祤升说的话,全都听在耳里,不单单只有他,那些官员拍的马屁,也一字不落的传进苏揽月的耳朵。心头一暖,萧祤升深情款款道,“春日里的亮色不是老树上的新芽,而是月儿脸上明亮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