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惊鸿君想要屏退身边宫人再想个法子支走陈鸢,可是梅香等人并不同意生怕她有个闪失上面怪罪下来,陈清也觉得不妥,万一对方用个嫁祸的戏码诬陷自己,那自己纵使有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楚,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陈清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好吧,如此是我想简单了。那各位便留在此处,我与陈二小姐确有些旧需要叙一叙。我们便在前面的亭子里,你们在此处瞧得真切又不会打扰到我们姐妹谈话。”
惊鸿君想了想便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观梅的亭子,距离此处并不远可是若是小声交谈,谈话声又恰巧不会落入旁人耳中,倒是一个折中的办法。“阿清可否需要我陪着。”
陈鸢静静开口,并不理会刚刚惊鸿君所言。此刻她对这所谓的惊鸿君有一丝敌意,原本还在相府中作三小姐陈茗儿时,她对自己的阿清就并不友善。如今半年不见一来到府上便如此急不可耐想要为难阿清,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坐视不理。这样想着她便上前一步挡在陈清与惊鸿君中间。“阿姐,没关系。我们就在那边,你且放心。”
陈清安慰般冲陈鸢眨眨眼。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就算有风险自己也要试一试。说罢她撒娇般摇了摇陈鸢的胳膊且让她放心,并与惊鸿君并排走向亭中。来到亭中,惊鸿君一直小心的打量着陈清,距离最后一次见到陈清已经过了大半年了,她觉得陈清又有些变化,或者说是有了一种成长。最初听闻她与贺渲之的婚事时自己是慌张的,因为事情超出了控制。可是后来他们从战场上回来时贺渲之并未一起回来,她便又再次放下心来,原来事情不论怎么改变最后还是会按照预定的路线发展。她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直到陈清从大漠带回了贺渲之,他们的婚事再次提上日程她终于按捺不住了。打量了片刻,惊鸿君没有直接开口询问,陈清见状也不急于暴露自己的急切,只是说着一些有的没的,这场博弈就是看谁先按捺不住开口询问。而惊鸿君本就是为此而来的,所以没有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陈清,我怎么瞧着你和以前又有些不同了?”
惊鸿君脸上露出了似喜似嗔的模样,语气表情略带娇憨,竟让陈清微微愣住。【陈茗儿果真有点本事,一直能演绎出仙女模样。如今面对我竟也能装作小女儿娇憨,究竟何故要伪装本心营造出不同的样子。】“惊鸿君,你这话说得倒是让人不明所以,你觉得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陈清歪头微微笑着,竟也是一脸娇憨。话一出口将惊鸿君一噎,心里暗暗不爽【陈清这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你以前什么样子?哼,你是在和我装糊涂吗?你不打算说说为何偏偏要嫁给贺公子吗?明明婚期都误了,还巴巴的奔到那漠北之地千里寻夫,真真是丢我们女子的脸,世间好男儿千千万,怎的将自己的幸福拴在这样一个小人物身上,以你的为人可是万万做不出这样的事,难道这还不算变化吗?”
惊鸿君又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她的认知里,陈清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嫁入高门的。陈清没有理会这些毫无意义的内容。“惊鸿君说的我可听不明白,嫁与渲之是命中注定的事,此前我就与你说过,渲之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本来就应当嫁给他,你怎么只听不记呢?我去漠北确实算得上千里寻夫,不过这怎么能说是丢脸之事?我心悦于他,不去找他难道就这么苦等他回来,他若是发生了危险怎么办?不是你的夫君你倒是不知道着急。”
陈清此刻表现得就如同刚刚及笄的少女,心中只有自己的未婚夫婿。虽然她说得都是实情,可是如何将话说出来,用怎样的表情口吻说出又会让听者产生不同的思量。看着此刻盯着自己的惊鸿君,她的那张故作病态的雪白小脸儿上竟然隐隐透露出了一丝满意。【陈茗儿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城府,想什么脸上藏不住,皮囊下的那缕魂估计也没多大年纪,竟然连装装样子都做不好。】“你还真是蠢笨得可怜,我虽不知道你因何会死心塌地嫁与那个贺公子,但是我实话实说,他可不是你的良配,你应当嫁给显王傅珏川。就算如今你与贺公子将要成婚也会最终分开,你与傅珏川才是命定的姻缘。虽说贺公子作为炮灰颜值过于逆天,可是这里毕竟不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惊鸿君故作高深,再次说出了那些蛊惑陈清与傅珏川在一处的说辞。陈清只当她是在放屁,强忍下烦躁没有上去打人,可是从对方的话中再次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对方将贺渲之比作“炮灰”。纵然并不理解这个词的含义,陈清还是知道那炮灰是战场上最无足轻重的士兵,死生都很随意。涉及到了贺渲之,陈清心中有些在意。“真的吗?我真的嫁给显王才能幸福?”
陈清喃喃道,似是已经对目前这道婚约产生了疑虑。“当然,这些都是神仙告诉我的,只有你嫁给显王世间的诸多轨迹才能修正回原本的位置。我好心提醒你,贺公子对于你我这样的存在不过是无名之辈,甚至命书中都没有提及此人,他的命运我看不到,这才好心提点你勿要一棵树上吊死。你想想,你若嫁给他那么再嫁给傅珏川那你就变成了二嫁女,定是做不了正妃的。”
惊鸿君将所穿之书叫做命书,故而她不允许有人自己违背书中的结局,而这些纸片人角色的命运只能自己来影响。陈清闻言心中反而不再慌张,原来她看不到渲之的命运,并不是他会不得善终。如此想着便安心了许多。“可是,这怎么行呢。就算我愿意,那显王也不会愿意,而且我听闻显王殿下与二皇子皆钟情于你,你对我这样关照,我又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陈清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腿,因为力道太大,她差点“哎呦”一声喊出来。强行忍住痛意再次抬头已经眼眶红红,泪水迷蒙。那样子看着倒有些动容。“不妨事,我与你的显王可没什么的,我要嫁的可是未来的波斯王哈桑,现如今他也快到京都了。”
惊鸿君此刻心中是有些疑惑的,商泽的命运与书中也有些出入,原书中商泽此刻应该趁着七王子命丧、波斯军队损失惨痛时回到波斯王庭争夺王位。此时是最好的时机,因波斯王已经年老力衰。惊鸿君觉得此时男主的反常行为可能是此书系统做了修正,因为原本商泽是被傅珏川囚禁折辱了一年才逃回波斯的,他正是借着这股恨意和狠辣弑君并斩杀了大半的哥哥而做了波斯的新王。而如今去年一整年的时间里,商泽并未被折辱且不知所踪。自然没有争夺王位的动机与恨意。此次入朝为质想必就是弥补那段未曾完成的折辱打压。想到此处惊鸿君反而有些高兴,【原本想着男主已经偏执极端,若是贸然攻略一定没有好下场,现如今他还没有经历那些不堪回首的境遇,属于傻白甜阶段。这个时候攻略让他对我死心塌地。而陈鸢这个女主就靠边站吧,我才不在乎她还能不能做什么骠骑将军。你的气运我要抢,你的男主也注定是我的。】“可是就算你要嫁给什么波斯王,显王的心也不在我身上……”陈清自是听到了那句“未来波斯王”云云的说辞,她连忙掩下心中的惊疑不定,并未暴露自己与商泽早就是老熟人的关系,继续自怨自艾道。“这有何难?你可知傅珏川如今被圣人禁了足不得出府吗?”
见到陈清呆呆的点头,惊鸿君继续说道:“那你可知这根本不是圣人下旨圈禁他,而是此前他在府中受了重伤。听淑妃娘娘说,不知为何夜里遇刺,竟被洞穿双肩双足,伤口处撒满了活血的药,成心不想让他好。”
见到陈清脸色有些苍白,惊鸿君怕吓到她反而让陈清萌生出退意连忙说道:“你不用担心,宫里最好的御医已经为他诊治了,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站起来。如今正是你的机会。想来你为傅珏川侍疾,生病的人最是内心脆弱,一来二去的这正妃的位置自然是你的。这种好事我可一点都没有透露给那殷芝秋,毕竟你我姐妹一场,我还是会关照一二。”
惊鸿君私下里不再伪装处变不惊的模样,心中所想也尽数和盘托出。而惊鸿君对自己如此反常的举动也十分不解,明明这本书中最看不起的就是陈清这个庶女,她因攀比嫉妒而委身于人,又因不知从何而起的情爱连累相府,最终落得身死家败的下场。而陈清又是自己虽不愿接触却又忍不住想要去接触的第一个人,惊鸿君眼中的陈清就如同二次元中的纸片人有了自己的思想一般,这样的念头既危险又迷人,让她不得不撕开伪装接近陈清只为了试探她是不是也是来自异世界的同类。今日已经从惊鸿君处得知了许多不得了的信息,尤其是听闻了商泽将会成为未来的波斯王。还有就是得知了傅珏川被圈禁的原因,这也就解释了在辽城客栈那夜商泽所说的“礼尚往来”是何意了。可是惊鸿君还是过于天真了,不论傅珏川是出于什么原因在王府里养伤,对外都是被“圈禁”。如此看来是没有探视的可能的,何来侍疾一说。话虽如此,陈清自然也不会傻傻的真的去傅珏川身边刷存在感。只能微微低头做权衡状。就在陈清假意心动的时候,惊鸿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而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微微靠近她一步,低声道:“宫廷玉液酒?”
陈清不清楚对方是何意,怎的白日里就要饮酒?惊鸿君见她没什么反应心里思忖【难不成这个梗太古早了,她没看过那个时候的小品?】,惊鸿君微微弯下腰低声说道:“爱你孤身走暗巷”陈清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什么爱不爱的,如此大胆,受了什么刺激?【这也没反应?不应该是没听清啊。】惊鸿君微微皱眉,直起身围着陈清转了一圈,边走还边打量对方的神色。而后站定两手一拍再次试探道:“奇变偶不变!”
【就它了!一般的穿越者都是对这个暗号的。】眼看着陈清的表情越来越疑惑,惊鸿君此前一直悬着的心渐渐落回了肚子里。只要陈清不是穿越者,那么这个世界终归还是自己主宰,她并不在意陈清是否是重生还是作为书中人物有了自主意识觉醒了。说到底,这两种情况都没什么大不了,因为不论陈清是觉醒了还是重生了,她的人生阅历都是丞相府的小小庶女,怎么样都翻不出什么浪花。而自己是另一个维度的存在,眼界已经与对方不在一个层次了,这就是常说的“这一局你在地下,而我在大气层”。想到此处,惊鸿君对陈清再次失去了刚刚燃起的兴趣,连态度都变得与之前没什么两样。惊鸿君想的有一点没有错,那就是陈清只能站在她认知的层面里改变她周围的事件,真正的大事如天灾、人祸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扭转,可是惊鸿君不能理解的是,这一世的陈清已经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她有相府作为后盾,有商泽这个朋友,还有真正的爱人,这些都是单枪匹马的惊鸿君“不屑”拥有的。在得知陈清还是陈清本人之后,惊鸿君也不再多留,径直离开了相府。只是在她与陈鸢擦身而过时略带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反倒让陈鸢一脸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