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善不想去,他在外头多自在啊。推说这里清净好读书。 赵相从幕僚那里知道,朱大善的确是认真读书的,没有其他不良行径,但就把人放外头,他不好做人,恩威并施。 朱大善哪里说得过他,只得收拾了东西跟着去。 观主说:“朱公子以后常来。”
朱大善挥挥手,我知道你说的是我祖宗。 路上,赵相一脸深意的问:“观主与你关系很好?”
朱大善想想:“还好吧,观主不怎么与人说话的。”
赵相笑了笑,他知道观主的来历,曾经也驰骋疆场,杀敌无数,后来妻儿被敌军报复而死,他杀退敌人后不顾皇帝挽留,坚持做了道士粗茶淡饭,因为这个,皇帝反而念念不忘。 他想,这朱大寿颇有几分运道,说不得,他就是日后跃过龙门的那条鲤。 一直等赵相给个解释的赵小姐终于等到爹回来,哪里想得到爹是回来了,他还给她带了个未婚夫! 炸裂。 赵夫人不禁缠,只得告诉他们朱大善的事,她本也知道的不多,当年赵父朱父交好的时候她并未在赵父身边,只是听赵父说过,说朱父是个人才不弱于他可惜命薄,除了这一句竟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赵小姐自然不愿意。 一听赵相介绍说这人便是朱大善,怒火冲天灵,不顾赵相对她使眼色,尖叫一声。 “我才不要嫁给这个乡巴佬。”
便是朱大善八面玲珑忍辱负重呢,是个男人也受不了,更何况朱大善他并不八面玲珑更没学会忍辱负重呢。 他傻是傻了些,笨是笨了点,可也不至于看不出对方多么浓厚的厌恶和嫌弃还有憎恨。 当即脸上挂不住了,自尊被人踩到脚底,二十岁的小伙子立即瞪回去,虎着一张脸,背过书篮,拿出那半方玉佩,双手交给赵相。 “在下自觉配不上赵小姐,还请赵伯伯退婚吧。”
世伯也不叫了,出了这门,谁也别认识谁。 赵相气女儿沉不住性子,又不悦朱大善不识抬举,他都亲自去请他来了,怎么,他女儿说句不中听的实话怎么了?他不是乡巴佬?他不是一穷二白?若不是朱父的原因,他朱大善一辈子都见不得丞相之女一面。 当即淡下脸色,淡淡吩咐:“来人,朱公子远道而来累了,请到听竹园好好休息。”
立即进来两个人,强行将朱大善请了出去,朱大善看了眼官威凛然的赵相,低了低头,老实跟着去。 赵小姐牵了赵相的袖子,又气又恼又急又羞:“爹,你不会真让我嫁那个男人吧,你看他那样儿。”
被他爹一落脸,立即吭都不吭了,熊包样儿啊,她才看不上这种窝囊男人。 赵相扫她一眼:“那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哪个穷小子敢跟你爹硬脖子,那一定是他脑袋不想要了。”
若朱大善还跟他瞪眼,他立即接了玉佩把婚事处理得从来没存在过。 赵小姐跺脚:“反正我不要。”
赵相耐心哄她:“你先容爹想一想,如今被那女天师一闹,这事不好好处理你也不想爹被御史参吧。”
赵小姐娇蛮归娇蛮,但对赵相还是孺慕且听从的,这一家四口,不说各自的性格为人,相互间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一听赵相这样说,赵小姐立时不闹了,十分信任道:“爹,那我等你。”
赵相欣慰,这样的女儿,才让他放心不下呀。 赵小姐眼珠一转,恨恨道:“爹,那个多管闲事的女天师呢?你不是送她去官府了?让官府打她板子。”
赵相好笑,只是打板子呀,他女儿就是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道:“这里头事情有些复杂,等爹查清了,再告诉你们。”
赵家人一听,以为是官场上的事,他们什么也不懂,也便不问了。 看着傻乎乎的三人,赵相又心里叹气,就这样的,他怎么敢倒哦。 朱大善被人送到听竹园,竹林屋舍,窗明几净,一应俱全,比他以前住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好。 热水热饭菜,下人恭敬有礼,不会胡乱闯入或动他东西,充分显示了相府的良好素养。 夜深人静,朱大善喊祖宗:“没人偷听吧。”
郝灵无语:“你当你多金贵。”
朱大善叹气,一连叹了七八口。 郝灵不耐烦:“有屁放。”
朱大善纠结问道:“祖宗,我不想娶赵小姐,行不行?”
郝灵冰冷道:“只要你娶的是人,娶谁关我屁事啊。”
朱大善:“...” 郝灵:“不过,我也不是很想你娶她。”
朱大善立即翻了个身,雀跃:“是吧,祖宗,你也不喜欢她是吧。”
郝灵道:“她太瘦了。”
以前遇到的都是女妖精,一个个弱骨丰肌各有风流的,她还没看出来,见了赵小姐,她才意识到,大概这个世界追求瘦为美,可能到了病态的程度。 赵小姐身高在女子中算是中上,而体重...隔着衣裳锁骨肩胛骨都能看见形状,不是一口青春气撑着,那脸,再是明艳大方的长相呢,也不过是个贫瘠的骷髅头。 唉,这些女孩子哟,一点都不富贵,想当年,她把袁元养得多好,胖乎乎的谁也不敢说她丑。 朱大善回想了下赵小姐,还好吧,女孩子不都那样? 看到他眼里的迷茫,郝灵又呵了句男人,道:“那么瘦,怎么生孩子。”
她惦记的是让老朱家开枝散叶的任务。 朱大善头疼,还生孩子呢,就赵小姐那个尖酸刻薄的样儿,真成亲不得一天七八顿的骂他。不、不成不成,一定不能娶她。 “求你了祖宗,我真的不想娶她。”
郝灵冷笑:“想什么美事,人家赵小姐还不想嫁你呢,行了,看赵相怎么做吧。你今天还没写策论呢,滚起来。”
朱大善:...除了点灯着蜡,你还要我怎样? 下人给赵相回禀:“朱公子歇了歇,又起来苦读,小人见他最后写了一篇文章才睡下。”
接着背了几句,是朱大善在窗内琢磨遣词造句时念叨出来的。 赵相点点头,让他出去,独自对着空气叹气:“朱兄啊朱兄,当年若是你坚持过来,如今咱们兄弟也能朝堂共进退,两小儿的婚事岂不是天作之合?唉,天意弄人啊。”
朱大善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出身了,可明明他、朱家有过飞黄腾达的机会的,可惜啊,还是这句话,天意弄人。 赵相暗暗决定更加保重身体,不然他倒了他们娘仨怎么活。 他还惦记着朱大善那个十世善人的事呢,想了几个人,下了衙就逐一去拜访了。 而原天师那边动作够快,抓着那梅树妖,去相府约了朱大善到道观里。 只原天师和徒弟在,另有一女子,女子惨白无人色,可仍挡不住的丽色动人。 郝灵想,妖精才是老天真正的宠儿吧,随便什么妖精呢,都比一般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