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扭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躺着。躺久了，一个姿势还累，换个姿势一动腰又疼，烦人！看手机，刷屏、刷屏，转移点注意力似乎就好点儿。看累了就闭目养神，但脑子却不消停，前五百年、后五百月的事儿过电影般的在脑海里转悠。转悠来转悠去，就转出了初中时，程老师教语文课的情景，不禁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笑得我腰又疼了。上课铃一响，程老师进了门就走过讲台站到窗下，呈45度角面对我们。这是她固定且很有特点的站位。除非上讲台写板书，她基本站在这个位置授课。程老师个头不高，齐头短发，戴付塑料镜框的近视镜。每次上课，她双手总是抱着几乎埋过自己上半身的教材和粉笔盒，昂头（大约也是45度）走进教室，这是她在我记忆中的另一个特点。每当上她的课，我就琢磨：她这颇具特色的风格啥意思呐？没等琢磨明白，程老师已字正腔圆的开讲了：“今天我们讲巜藤野先生》。”

活音未落她已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噼噼叭叭地写上板书。不知道别的同学，反正我喜欢上程老师的课，宽松、自在、有趣，自在的程度仅次于自习课。上课时，程老师第一个表情是与大家对视一下，然后她自己先笑了。不知是想起了上堂课的哪件趣事，或是哪位同学的作业或试卷又出丑了。我上中学时，正值WG后期，大家说是上课其实“塔儿哄”的多，所以，作业和试卷中的笑话也多。课上，程老师先把新课文有滋有味、阴阳顿挫地朗诵一遍，然后“排”里（当时年级叫连，班叫排）以组或列为单位轮流分段再朗诵一遍。当遇到短课文或诗歌时，程老师也会临时点名，这里面就有抽査你听课认不认真的意思了。有两位被点到的同学，他（她）俩的朗诵让我至今难忘。朗诵课文的标题记不得了，记得一篇是说大寨的，原文大概是：山西沟多大坡多石头。老师朗读的是：山西，沟多、大坡、多石头。被抽点的这位男同学却认认真真的读成：山西沟多大，坡多石头多。程老师让他仔细看看再读一遍，这位同学再次大声原样复读一遍。程老师笑了，问他：＂是坡多呐，还是石头多？＂那位同学怎么答的，记不得了，反正同学们都笑了，好像程老师幽默地对他说：＂你还挺能创造的。＂另一位被抽点的同学挺有艺术细胞的，读的是伟人的诗词：红旗越过汀江，直下龙岩上杭。这位同学朗诵的很有韵味：直下，龙岩，上、炕。炕字读的铿锵有力。同学、老师听罢都哄堂大笑，纷纷说：“你困了吧”。程老师脾气好，不记得她与哪位同学红过脸，记忆里她总是笑呵呵的。人的天性就是欺软怕硬。遇到程老师脾气好，就有得寸进尺的。接她话茬的，窃窃私语的，上课递条的，有胆大逞能的还要下位子走一走。程老师这时就停下朗读或讲课，静静地、冷冷地面对大家。大家也知道害臊，课堂一会儿就静下来。转悠出的趣事儿还有几件更逗也鲜活，基于文责自负的紧箍咒就不多描述了，怕有较真儿的。程老师讲的几篇课文我还有记忆，并深受其益。一篇是巜谁是最可爱的人》，讲志愿军一把抄面一把雪的艰苦。打扫战场时，牺牲的战士嘴里还咬着敌人的耳朵，悲壮惨烈的场面，令当年稀里糊涂的我，懂得了爱和憎。一篇是杨朔的巜荔枝蜜》，写小蜜蜂的。可爱、人性化的小生灵，勤劳一生，只吃一点点蜜，本能的奉献精神令我肃然起敬，还知道了它们只有受到威胁时才去蜇人。当然，还有巜藤野先生》。程老师结合课文的背景和注释，把一对不善言辞师生的情感、情义讲授得感人至深犹如目堵。讲授时她微微有点激动，自豪和欣慰的神情令我印象深刻。特别是她眼神里荡漾出的希望的光。一晃四十多过去了，不善言辞轻易不露情感的程老师，您老还好吧。2018年5月19日于银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