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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过忍不住开了门反驳:“不是她该去的,难道是你该去的地方?”
丫环巧儿撑着伞,站着,看了一眼主子才低下头来。 远方烟雨蒙蒙,只看见六姨娘甩了甩袖子就离开了。 丫环迎进来,方才还委屈巴巴的,一下子就好了。 秦雪过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惯着她了? “那你不会是男装打扮让太太知晓昨夜出了门?”
“不会不会主子,奴婢先回去换了身衣裳,你瞧,太太是什么人啊?总不至于不让奴婢换身衣裳再去?”
丫环一脸得意的神色说道。
秦雪过没再追究。 “昨夜有人来敲门。”秦雪过说道。
“那一定是太太屋里的丫环――”丫环拿起鸡毛掸子扫着尘土。 “半夜三更的敲门,是要吓唬谁呀?”秦雪过疑惑的问。
丫环道:“姨娘不知道,太太身边的丫环半夜都要守着。”“哎呀,我出门一趟脚酸的很,今日不梳妆,过会把早饭拿来,我先歇会儿。”
秦雪过吩咐。
“是。”天空淫雨霏霏,时不时传来鸟叫声,秦雪过躺在床上眯眼睡着,可是,脚确实疼。 “哎呦哎呦――”秦雪过哀怨叹息。 “姨娘,你怎么了?”
丫环把早饭放在桌上问。
秦雪过摇头。 “你先出去吧,我自个儿歇歇。”“哦。”
早上鸟啼声清脆悦耳,一场烟雨朦胧的在山峦中徘徊,秦雪过躲在屋里时,忽然瞧见猫咪跑了进来。 那浑身的水在地上抖了两下,看起来一副狼狈模样,可怜兮兮的在床前转悠来转悠去,原以为要躲到窝里去,不曾想望着秦雪过。 秦雪过把腿露出来,拿脚趾头蹭了蹭猫,湿漉漉的,发觉有点冷。 秦雪过想到昨夜不敢开门又蹭了蹭它道:“就你事儿多,别拦着,门啊,我自己会去开……” 猫咪的身子定然是着了凉。 秦雪过把它抱起来放进了被褥,片刻后就见它睡着了。 “怪了,平日见着我躲开的。”
秦雪过喃喃自语。
被褥被弄湿了,猫却依旧在呼呼大睡,看的人忍俊不禁。 秦雪过捏了捏猫的爪子,又捏了捏黑乎乎的脸,差点把它吵醒,只好搂住被褥,怪怪的。 真真的,热乎乎的,若是被雨洗过还未白净,偏偏是雨闲得慌。 秦雪过看着猫咪这样想着。 “雨下了好多天了,什么时候能停?”屋檐下传来清脆声。
“谁说不是呢?”“我搁置的针线女红天天在房里摆着呢?那起小人还要说我懒。”
“你问问太太去,若是不急用,慢慢的来,如今天儿也暖了,若是到了暑日,必得再天天用……” “得,回头看看去……” “呵呵,瞧你,走了?”
“嗯。”
秦雪过睡不着,那湿漉漉的一只猫咪搁在被褥里,倒是听得屋外叽叽歪歪好一会儿了。 被褥里的猫咪颤巍巍的,抚摸了一下毛发,忍不住嗔怪道:“这天儿虽不冷,倒也未必不把你冻死――” 门口的雨帘弥漫起雾气,渐渐聚拢于树枝间,天色是灰蒙蒙的,厚重的一块就留在门槛上。 自来到林府不知下了多少场雨,眼看着长长的雨珠儿倒在地上又四处飞窜,把个门槛内都洒进来了。 树枝上绿叶丛生,雨水让绿叶更添翠绿,远处的原先山峦起伏的山脉现如今淡淡的薄雾笼罩。 倒也不是林府待的让人难受,想回府的心日渐增多罢了。 天空中忽然有风,秦雪过想把门关上,窗子令人打开来,叫了一声偏偏没人听见,又唤了一声,忽然就在门外头出现一把纸伞。 鹅黄色的纸伞,背影叫人看不清楚,只见步履缓慢的挪了几步,黑色的衣袍,端的十分秀气。 “丫环――”她又喊了一声。 “谁?”
沉沉的声音响起。
此刻,雨声急促的在门槛上跳跃,只听那人朝身旁之人使唤了一句,便有下人前来恭敬的问道:“请问,找小的有何事?”“我并未找你。”
“您找小的也是一样。”
“不一样。”
“那么爷我亲自过来,可否?”
眼前的下人退下了,倒来了三爷。 三爷见秦雪过没理会,就故意问道:“小爷我知道四弟和寡妇从前是老相识,不过,四弟不在,找小爷我也是一样。”
这话听着略觉得顺耳。 看在老四的面上,就容许这老三来跑个腿儿。 “窗子开开――”她道。 “没听见吗?快去――”三爷拔高了声音道。 “是是。”
下人唯唯诺诺应声。
“实在是男女授受不亲,小爷我讲理之人。”老三又念叨着。
秦雪过听着格外顺耳,谁不曾想这老三平日里总是气焰嚣张,关键时刻,倒是一副儒雅风范。 “老四可是将军呢?谁又能请的动?”秦雪过淡淡的回道。
窗子一开,树枝上雨帘乱飘,下人摆摆手,免得那雨丝窜进来,眉眼里多了份无奈。 下人走了出去,唤了一声“爷――” “我们走――” 门又没关上,秦雪过看见那把鹅黄色的纸伞和那副依旧嚣张的背影,就掩嘴偷笑。 没想到老四看见秦雪过躺在床上,不知是不是以为她病了? 秦雪过轻咳两声,她才没病,只是,睡在身边的这小东西不舒服。 原来的府上也有这样一窝小崽子们,它们互相抱团取暖,喜欢钻到那炉子边上烤火,大冷的冬日雪扑嗽嗽的落下时,经常看见它们。 大兴城不冷,冬日尽了才发现下雪了,春日多雨,陆陆续续的下了十来场,湿漉漉的窗子外面异常的明亮刺眼。 细细的听来,呼噜声渐渐传入耳中。 风携着雨灌入屋内,咕噜咕噜的跳进来,在桌上转悠着。 猫咪的爪子放到被褥外,睡得意兴阑珊。 猫咪的毛色是黑的,还有一点点毛色,茂盛的和屋外的叶子似的。 最近连桃花都败了,徒留叶子还长着,也无人来,萧索的春风从门缝里头挤,呼啦喝呀,止不住的风声。 “这丫环又到哪儿躲懒了?”秦雪过忽然开口。
这风声吹得心里头发毛,倒叫她有些害怕。 秦雪过又把被褥给猫咪挪了挪,想使它软和一点,舒坦一点,没成想就把它吵醒了。 她睁着无辜的双眼,眼看着那猫咪窜出被褥无计可施,罢了。 这时,丫环从外面走进来刚好瞧见这一幕,丫环道:“姨娘可别太惯它了?上回眼错不见跑到那太太房里去,一跃就跳到了床上,幸而小少爷喜爱,差点没被扔了。”“还好你看得紧……”秦雪过淡淡一笑道。 “姨娘可别夸我,我嘴笨。”
丫环走过来替她换了一床,又嘱咐吃早饭。
秦雪过只能躲到一边吃起早饭来,兴致勃勃的看丫环理床。 “嗝,早饭可别弄这么些油腻的饼子了,吃不惯。”“姨娘随意吃些罢,这儿比不得姨娘府上……”丫环一边收拾一边回答。 秦雪过没在多问,等丫环带着换洗的被褥走了之后才偷偷的躲到床上,桌底下藏着猫咪。 方才不知是不是出去觅食,瞧它耳朵垂下来可怜兮兮的模样。 雨仍在下着,丫环这会子出去了,定然要先洗被褥去,又不知这天儿下雨,该往哪里晒? 鹅黄色的伞? 秦雪过一想起方才老三的那模样就禁不住偷笑,男子怎会喜欢那样颜色的纸伞? 她想起自己屋里的那两把伞,紫色的和青色的,全是老四给的,太喜欢了。 她想到了什么? 老四屋里怎会有女子喜爱的颜色? 罢了,想来是和他兄长一样。 猫咪出去觅食不知吃着什么了?今日分外安静,只朝她摇晃尾巴。 秦雪过睡不着,偏偏又困的很,一困就晕,特别的想喝酒,可是,林府没了可以喝酒之人。 飘雪?她总是分外忆起这人。 罢了,丫环说得对,这儿比不得府里,她不过客居异乡还守寡,没人怜惜也就罢了?能有一只猫咪来整日陪着,暂可排除寂寞了。 窗子外的天色灰蒙蒙的,忽然就觉得鸟声格外的清脆。 秦雪过一副忧愁的神色,懒懒的趴在床上,探出头发呆。 雨声,她听了一日。 夜晚不期而至,林府的夜里,很少有喧闹,树枝被风摇晃不停,秦雪过看着丫环站在身边打着呵欠。 屋里就只有烛光在明亮的照耀着,窗纸和紧闭的门砰砰作响,听起来怪吓人的。 丫环显然困倦了,可是,没有姨娘的命令,也只能坚持住。 “你给猫咪再做个窝――”秦雪过淡淡的说道。 “哦。”
丫环应声。
丫环翻着箱子,寻找一块陈旧的衣裳,又在烛光下用剪子一段段的剪开…… 每剪完一段就困的打了声呵欠,低垂着头,用细线将棉絮塞入,手指灵活的穿过,一不小心,见血了。 “嘶――”丫环凑近擦了血。 秦雪过知道自己有些为难丫环的样子,可她才不管那么多,这屋子小的很,若是有两张床就好了。 “这路上滑,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至于这猫窝,你明日带来就是。”秦雪过吩咐道。
“奴婢怎么能那么快回去?迟点吧?”丫环委屈道。
“你屋里若是有什么能做成猫窝的带来便罢了,有何为难?”秦雪过问道。
“那奴婢实在困的熬不住了,明日,明日在想办法吧?”丫环窃喜。
丫环吹了蜡烛,关上门撑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