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东平稳的声调,让杰克船长和他的手下们面面相觑。无论这番话的可信度有多少,总之这些人看向史东的眼光,已经有些不同了。能称的上“结界”的法术,都是笼罩整片区域的单一性法术,这种不可移动的法术最大的特性,就是有着极佳的可塑性和叠加性。虽然魔力宝钻提供魔力的总量,仅仅能提供他使用六到八个七环以上的术法。但史东的眼光可是十分毒辣,长期的战斗加上美爱给予他的基础指导,让他分辨出了眼前的这个船舱是一个陷阱。“如果我只是普通的铠斗士……”暗影的光辉在瞳孔中跃动,术法的构造在“命匣”中迅速完成。杂乱的思绪并没有在意识中停留多久,便被繁复的咒语所取代。“……那今天可就完了。”
燃烧的锥形火焰呼啸着冲入房间内,史东没有动用黑潮秘术,因为纯粹的火焰远比黑潮的魔火更能起到净化的作用。被点燃的食尸鬼就像气球般鼓起,它浑身上下的肌肉迅速的被火焰化为灰烬。燃烧着的骨架“哗啦”声散开,就在头盖骨掉落地面前,加长的手臂稳稳的接住了它。“真是幸运。”
史东用尚未变化的左手抹了把额头,骷髅陷阱的组成物在他变化为“鬼爪”的手爪中,闪闪发亮。“成功了吗?”
杰克船长不安的看着史东,他没有想到眼前应该是骑士的铠斗士,竟然同时又是一名专精精神力修炼的术士。这实在是太耸人听闻了。“嗯,成功了。”
原本想要低调行事的史东收回手臂,他看着头骨上刻着的那道字母,眼中闪过一道不明所以的杀意。“抱歉,我有些累了。虽然这里的魔法已经被彻底破坏了,但还是请扑灭火焰后,用海水彻底冲刷一遍。”
就像是嘲讽般的那行字母,组成了一个人名。“诺瓦。”
念着仇人的名字,史东觉得如此简单的就结束了他的罪恶一生,感到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按照他的想法,诺瓦,是必须用(暴风)贯穿心脏,再钉在十字架上风干的家伙。用燃烧之手,那么简单的将他变为一堆灰烬,实在是太过便宜他了。“女武神啊,这就是命运吗?”
握着头颈处挂着的吊坠,史东的手掌中亮起了冰爆斗气。极冷的寒冰气息悄然无息的逐渐将头骨所吞没,连一点灰烬都没有留下。从本质上来说,诺瓦就此死了。就算以后再出现同名同姓的家伙,也是另一个诺瓦了。史东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么便宜了这个家伙。但他又毫无办法,死后的世界并不是像他这样的凡人所能去到的。复仇的计划,就像泡沫般在史东的脑中破碎。他神色黯淡的走在船舱内,对于那些隐藏在船员中的暴徒,也突然没了兴致。“我们的礼物,那位贵客会满意么?”
在一间套房内,肥硕的中年人挺着圆滚滚的肚皮,摸着两撇翘起的胡子,对他的侍从问道,“他应该不会怪罪我们,剥夺了他复仇的乐趣吧?”
“如果他的意志是靠复仇所支撑的,那他就不会让旧日支配者们感到头疼了。”
“希望不会被发现,不然只能用科雷瓦的骑士们将他和这个国家连根拔起。”
中年人对于生命的价值,淡漠的令人恐惧。他其貌不扬的肥脸上,有着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兄弟会办事,可从来没有失过手。诺瓦死的很不值,幸好无疤者已经成功潜伏在了目标的身边。”
“我不相信他能干的多好。那些只会动刀子的家伙,已经给我们惹了很大麻烦了。”
被某个名词刺激到的中年人,厌恶的说道,“下次,如果再想干些什么,就让他们自己来吧。我受够这种事情了。”
“柳膏阁下。”
他的侍从并没有附和的点头,而是毫不掩饰的,从昏暗的眼球中射出一道轻蔑的目光。对于眼前这个背叛家族,加入到己方阵营的中年胖子,他一直有所不满,要不是看在他虔诚的为他们捐光了家产,又为他们的事业卖掉了妻女,他早就把这个没用的,只会夸夸其谈的胖子扔进榨汁机了。他不相信这个世上有这么虔诚的聪明人,旧日支配者们也不信。可惜的是,胖子露出的破绽不足以要他的命。所以他在静静等着,等待胖子露出一个要命的破绽为止。只有那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杀死那个胖子而不受到己方势力的谴责。“在北方,可不是你一个人能说的算了。难道你想和泰德亚的蝼蚁们妥协吗?那我会感到非常遗憾的。”
“亨格,你是在威胁我吗?”
柳膏肥厚的手掌狠狠的敲在桌面上,上好木料所打造的桌子上立刻多了一个浅浅的掌印。“请注意,我只是说出事实。兄弟会从来没有干涉过法利斯内政的想法,激流堡的那些人,只不过是在自说自话而已。”
名为亨格的青年不屑的看着柳膏,他昏暗的眼球中多了一丝亮泽,灰色的嘴唇中吐出了令柳膏浑身发颤的人名。“你和他们的交易让我很困扰。我该不该让曼尼瑞尔先生知道这件事情呢?”
“够了,我不想听见这些。”
柳膏烦躁的挥了挥手臂,有些气急败坏的对亨格大吼大叫道,“你给我出去,我需要安静。”
亨格毫无在意的耸了耸肩,他不顾柳膏那张气的快要发抖的胖脸,在临走时还顺便挖苦道。“胖子,好自为之吧。希望你的好运能掩盖那几笔烂账。”
房门被轻声搭上,等亨格的脚步声远去后。柳膏的额头上才滴下了豆大的汗珠,他颤颤巍巍的从怀中取出一个银质小酒壶,用嘴咬开木塞,大口大口的喝光了其中盛着的液体。“该死的异教徒,准备接受神罚吧。”
透过船窗,他望着清澈的天空,安宁祥和的闭上了眼睛:“愿永恒的荣光眷顾吾等意志!”
“怎么,心情不好吗?”
陌生的声音将史东从无意识的呆滞中,所拉扯出来。他有些疲倦的看了眼站在身侧的白发青年,略微点了点头后,把目光又投向了天空。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对常人来说,能天天沐浴的温暖,在此刻却像是寒雪般逐渐冻结少年的心灵。“真冷。”
意识上的寒冷,使得身体做出本能的反应。史东缩紧了身体,他确实感到从远洋吹来的海风,有些冷了。“感到冷了?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白发青年似乎对史东来了兴致,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少年,说道,“我这里可有瓶不错的酒,史东?史东。”
即使被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但每个人对自己的名字,都有着近乎妖孽的反应。“你是谁?”
左手搭在剑柄上的史东,一瞬间就扫去了原有的颓废。但他尚未做出任何动作,就感到自身被一股感知所锁定。“不要问我是谁,怎么样?要去我的房间吗?”
白发青年的笑容有些戏谑,他褐色的瞳孔中,朦胧的映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史东是个理智的人,他自然知道在目前状况中,最好的选择是什么。“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一头极为少见的苍鹰,盘旋着飞入奥林匹亚上空。它沿着无形的轨道,在孩童们的追逐中钻入了人工酿造的云层中。似乎永远脱不去锐利的双目,直勾勾的注视着前方的景象。苍鹰的头颈上挂着一颗绿色的吊坠,在位于更高空的烈日照射下,闪烁着翠绿的光华。仿佛为了回应这道如米粒般的光华,远处的云层在淡紫的光耀中,逐渐分开。就像长矛般尖细的高塔,在云雾中逐渐显露身形。在塔顶周围,盘旋着的四座小型人工卫星。它们组成了一个固定的阵列,就像欢迎游子回归的父亲般,张开了他的怀抱。风和云,被无形的力量隔绝。苍鹰毫无阻碍的进入了小型人工卫星的阵列中,熟门熟路的在一处窗台降落。房间内,穿着紫色长袍,带着圆帽的老者正滔滔不绝的像他的学生们,灌输着有关魔力压缩的技巧。“你们要知道,能量在压缩和释放时的冲击力,很可能会损伤你们的脑部神经。所以在足够娴熟前,你们每个人都必须把不同法术的构造图所记录在脑中。”
老者挥舞手中的魔杖,他丝毫不担心魔杖会意外走火,摧毁这间看起来十分奢华的房间。过于追求华丽,而放弃了舒适性的僵硬座椅,让坐在上面的青年有些难受的挪动了下臀部。他动作虽然不大,但也被站在讲桌后的老者,所敏锐的捕捉到。“博瑞,如果你觉得椅子扎屁股,我不会反对你站着听完我的课。”
“不,霍茨海姆教授,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被抓住小动作的青年急忙的辩解道。他仓惶的站起身来,却不小心碰到了身前的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的器皿中,盛着尚未稳定的火炽胶。就像加油站遇见火星般,整盘火炽胶“轰”的一声燃起了火焰。邻座的学员们一片惊呼,所有人都像是看好戏般,笑眯眯的看着博瑞。但博瑞并没有着急,他的嘴中飘出一阵咒文。数小节不规范的音段,又引起了几名学生的模仿,教室里顿时一片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