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庆幸的是,在那次争吵过后,杨捷生终于放下了助我情节,为此我特意画了一张他的丑画作为鼓励。“小河,去买文具吗?”
周懿躺在沙发上,突然提议到。我果断拒绝,“不去。”
周懿微微偏过头,表情冷淡,“你必须去。”
我懒得理她。在这有一点好的就是,周懿和她爸妈关系不好,就算我做出什么违抗事,我也依旧能够笑容满面的出现在餐桌上,呆满半年。周懿迈开长腿跨到我身旁坐下,还没等她开口,我就飞速上楼回到卧室扭紧门锁坐在椅子上,一步到位。听她说话堪比蚊子在耳边嗡鸣,想打。我面无表情的盯着窗外被阳光浇撒的风景。“陪同费五百。”
周懿敲了敲门。我纹丝不动的粘在椅子上。“我有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周懿再次敲了敲门。“敲三次门。”
我转过椅子面向门口,“我有强迫症。”
敲门声如约传来。我挤出一抹笑容打开了门,“说。”
周懿向后退了一步,留出了足够让我离开门口的行走空间,“边走边说。”
“砰!”
我毫不留情的关上门,“我突然要进行美妙的午睡了,麻烦你有多远滚多远,谢谢配合。”
随后我再次回到椅子上望着风景陷入了沉思。我需要尽快着手重新抹掉以前的记忆,否则不出意外我将会在一年后彻底变成个神经病,这还是往大的时间估得出的结果。但眼下最严峻的情况是,它们并不是一股作气全涌出来,而是一件一件的浮现,程度是由浅入深,更棘手的是有了先前欺骗过的经历,这次想故技重施真是难上加难。我垂下眸静盯着洁白的桌面,有两条路给我走,一是我改换目的,将遗忘改成混乱,把记忆中的一些重要环节换掉,由我重新打造按逻辑走的记忆。二是面对这些记忆,接受吞纳。其实第二种是最好的,毕竟我终究会再次想起来,所以早点根治才是上上策。不过考虑到我现在的心理素质扛不住,所以还是得先用第一种解决眼前的问题。“第一种方法用不了。”
余驰神色凝重的将手搭上我的肩膀,“记忆是碎的,本就不存在逻辑。”
我拍开搭在肩膀上的手,“我先试试。”
我将双手合十,将下巴抵在相扣的大拇指上,闭上眼睛放出了一部分曾经的过往。破旧的三轮车,卷曲的饼干,隐隐约约还有一股甜香味勾弄着我的味蕾,没有人?我蹙了蹙眉。不甘心,我又放出了另一段,一棵暗示着风雨欲来的惨白的树。仍旧是没有人。我将眉头锁得更紧了,同时又翻找出了一个片段,一张放大的写满厌恶的脸正对着我咆哮,是我的姑姑,我呼吸一窒猛的睁开眼。同时我敏锐的察觉到了一股视线,我警惕的抬眸瞥去,是周懿正站在一棵树旁静静的凝视着我。我脸色一沉,爬上窗台拉上窗帘,真是阴魂不散。“这办法确实行不通,而且极有可能在成功后造成更大的不可挽回的伤害。”
我沉声开口,“但第二种办法的成功率就在现在来说也就三成。”
余驰拍拍我的肩膀,“你迟早要疯,不如赌一把,看能不能疯回来。”
我再次挥开肩膀上的手,“我才不会疯,不过我倒是可以借这次机会看看我的承受能力到了哪种程度。”
我愉悦的加重了尾音。“也是,你已经是个疯子了。”
余驰不动声色的扬起眉,“不过你得意识到一点,如果你选了这条路,你死亡的可能性高达九成。”
我抿着唇斜眸看向他。余驰撑着地面坐在我身旁,“你之所以选择遗忘这些的初衷正是因为你想活下去。”
我又漠然的看向自己的双手,“死亡何其性感。”
余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但愿真到了那时候你仍旧能够笑出声来。”
我突然抿起嘴角,将其扯成一个夸张的弧度,我紧盯着余驰满含忧虑的眼眸,“到时候你会救我吗?”
没想到余驰脸上浮现了为难的神态,“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我很有可能会被你抹杀。”
我笑容一僵,微微眯起眼,“失去你?”余驰别开眼睛,“与你的死亡率成正比,不过我会先死在你前头。”
我沉下脸,默默打量着眼前人的眼睛。随后我站起身翻找起记忆碎片,“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一定能找出来,给我点时间。”
随后我离开内心回归现实,我拨开窗帘的一角,周懿仍站在原地。我冷漠的凝视着,过了几分钟后周懿也明显感受到了来自一块窗帘的敌意。她微微歪过头朝我笑了笑。我一把甩下窗帘,坐回椅子拿起笔疯狂的在白纸上摧残起来。突然,搁在一旁的手机突然亮屏了,我不予理会。过了半个小时后,我才心情舒畅的拿起手机看了看。“陪我去买笔吧,我一个人走怕被抢劫。”
杨捷生说,“可怜脸。”
我瞥了窗帘一眼,随后回了个好。“这是你堂姐?”杨捷生扬了扬下巴。“是的。”
我努力忽视掉身旁笑容满面的周懿。“长得真漂亮。”
杨捷生发出了由心的赞叹。我努了努嘴角,“脸有多白心有多黑。”
“小河,我听得见。”
周懿笑容不变。“就是说给你听的,周懿姐姐。”
我挤出一抹真诚的笑容。周懿微笑。“你俩关系这么差啊。”
杨捷生瞄了眼周懿的脸色。我上手捂住他的眼睛,“别看,容易得脚气。”
“啊?”
我明显感受到掌心处有东西在向上转动。我笑盈盈的眯眼瞥向周懿,“她扣完脚不洗手。”
“啊—?”我再次感受到掌心处有东西向下扭紧。但周懿对此无动于衷甚至是放大了笑容,我顿感兴致缺缺,快速收回手扎到裤兜里。买完文具后,杨捷生就去补习班了。“小河,陪我一块去公园走走吧。”
周懿步伐缓慢语调轻快。我脑中自动生成了她将我推下江的场景,于是我加快了脚步向前冲去。“我准备在这学期读完后就跳楼。”
周懿试图引起我的注意。“那么我诚心建议你去新建的学区房跳,给这个明媚耀眼的社会做出唯一的贡献。”
我善良的为这个将死之人推荐了最后的归处,“可惜我在殡仪馆没有熟人,否则我一定会让他帮你打个十一折。”
“你就这么恨我?”周懿说着笑了起来。我顿下脚步破开风转过身,大跨两步来到她面前,垂眸对着她扬起一抹弧度,“你还记得你十岁那年吃的那份猫肉饭吗?那是我一手喂大的小猫,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至今都记得你洋洋得意的神情,你分明知道那是我养的你还杀了它。”
“一只猫而已,有必要记恨这么久吗?”
周懿摊开手,“它的存在没有任何价值,我只不过是帮你清理了下垃圾。”
“那他妈是我的东西!要杀也是我杀!你凭什么动它!!”
我真想剖开她的脑袋看看里边装的什么。周懿无辜的向后躲了躲,而这个小动作看得我的胃一阵翻涌。我深深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快步离开了原地。也是从这天开始,周懿的异常行为逐步增多。这天在吃饭时,周懿第一次开了口,“爸爸妈妈,我想养一只猫。”
“吃饭。”
赵洪丽连眼皮都没抬。周春辉更是两耳不闻。“爸爸妈妈,我想养一只猫。”
周懿沉声重复了一遍。赵洪丽冷着脸不再理会。周懿见此也不恼,她放下筷子坐得笔直,“如果你们不给我买,明天的英语竞赛我就只考个一等奖回来。”
依旧是沉默,连我都觉得扫兴。见此周懿也不恼,将碗筷搁到洗碗机内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于是第二天就有了我一打开门就是周懿跪在门口的画面。我笑着为她的不自量力点了个赞,随后转身上了楼。直到晚上八点吃晚饭,我才重新打开门走下楼。余光瞄见仍旧跪的笔直的周懿,我及时挡住了咧开的嘴角。吃完饭后我专门挑了个舒适的位置观赏这场家庭纷争。“你自己看看你考的什么。”
赵洪丽将一堆试卷砸在周懿脸上,“全部卡在不及格,你是准备造反吗。”
周懿纹丝不动,她执着的盯向赵洪丽,“我需要一只猫。”
周春辉砸向键盘的手一顿,他可算是给了自己的女儿一点回应,“你需要猫做什么。”
周懿欣喜的望向周春辉,“我想解解闷。”
周春辉瞟了周懿一眼,随后他继续默不作声的敲键盘。“你的心思应该放在学习上,而不是放在这些没用的畜生上。”
赵洪丽狠扇了周懿一巴掌,“我看你是诚心和我们过不去,你知不知道你的任性导致你爸爸在办公室被他的一众同事当成了笑柄,不孝女。”
周懿平静的扭回头,语调坚定,“我只需要一只猫。”
赵洪丽彻底冷下脸来,她抬起高跟鞋根在周懿的手指上碾了碾,“去把你最喜欢的玩偶拿出来。”
周懿盯着被踩的泛白的手指,头也不抬,执着道,“我要猫。”
赵洪丽用鞋背蹬了周懿一脚,随后她起身闯到周懿的房间从里边拖出来一个看上去至少用了九年的玩偶,她提着那个玩偶的耳朵,在周懿面前一刀刀划烂了它,将其粉碎,后又把里边的棉絮通通倒在周懿面前,“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要听话。”
周懿抬起通红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要一只猫。”
接着周懿便闷哼一声直直倒在地上,赵洪丽收回脚十分嫌弃的扔下手中的碎布,踏着小步打开门走了出去。“把地扫干净。”
周春辉依旧专注的整理着文件。周懿捏起拳头咬了咬牙,“好的爸爸。”
周春辉又说,“等会和我一块去挑品种。”
周懿收捡棉絮的手一顿,她喜出望外的看向周春辉,“好的爸爸!”
我抿着唇漠然的盯向周懿忙碌的身影,我的直觉告诉我,她要虐生。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只是为了补偿我那只被她虐杀的小猫咪。我皱眉看向笼子里的金渐层,“你想把这玩意也炖了?”周懿抿起嘴角笑了笑,“给你。”
我的妈呀,她刚刚是在害羞吗。我厌恶的耸起鼻子,“我不需要。”
“你不是因为我杀了你的小猫咪所以才恨我的吗?我现在还给你一个高品种的,你可以不恨我了吧。”
周懿的态度极为诚恳。我夹紧眉毛瞥向那只金渐层直言道,“我只要我的阿金。”
周懿不解的逗了逗笼子里的小猫,“那不过是只杂种野猫,肉的口感也很柴,怎么比得上金渐层。”
这大姐的脑子一定连着洗衣机的出水口。我眯眼朝她笑了笑,随后大力甩上门。“你不接受的话,我不介意再让你尝尝我的厨艺。”
周懿站在门外威胁道。我哂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我是什么大善人吧,我之所以恨你只是因为你触碰了我的归属物,这就像是明目张胆的往我的领域里砸臭鸡蛋。”
说完我飞速扯开门将那只猫从她手里抢了过来,“不过我恰巧对它很感兴趣,毕竟它长得十分——健全。”
我绞尽脑汁想出了贴切的形容词,随后再次甩上门,将猫笼丢在角落。倒在椅子上我给杨捷生发了一条消息,“给你只猫养养,要不要。”
“不要。”
杨捷生秒回到,“我妈说一个家里容不下两个畜生。”
我顿时爆出天雷般的笑声,连锁在笼子里的金渐层都吓了一大跳。“看来情况不是很乐观。”
我放下手机看向窗外的月色,随后我起身蹲在那小猫身前,“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猫咪叫了一声,我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你叫金渐层。”
我又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林欲平发了一条信息,“给你只猫,养不养。”
“猫?”林欲平秒回。我一挑眉弓,难不成这家伙能接这个棒,想着我回了一句,“金渐层。”
“你的?” 林欲平问。“是的,垃圾桶捡的。”
我回。“等我补完课来找你拿。”
林欲平回。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一定嘲笑我了。不过也算是把这家伙送得远远的,不至于被炖了。我盯着聊天记录若有所思,随后瞪大眼睛,“这家伙十点了还在补课?!”
于是我在十点半把猫交给了他。“你这课补的也太不安全了吧,你妈又不接你,走路上一棍子闷山里去了还得了。”
我看着与猫玩得不亦乐乎的林欲平,挤压眉头。“有人接。”
林欲平抬眸看向我,“我家保姆接的。”
“那就好,你脑袋这么聪明可不能白费了。”
我这才放下心。林欲平不动声色的扯扯嘴角。“行了,快回去吧,大晚上不安全。”
我对他挥挥手示意他离开,随后我快速向楼门走去,“明天见。”
“明天见。”
林欲平说。刚打开门,就是周懿正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审视着我的画面,“猫呢?”我换上拖鞋,“宰了,给狗肉馆了。”
周懿有点懵。不过我并没有心情多做解释,直接转身上楼了。周懿回神后赶忙跟了上来,“狗肉和猫肉味道是一样的?”“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吃过。”
我不耐烦的关上门,“你的爱床在呼唤你,麻烦你麻溜的滚回去。”
真是奇怪的很,这大姐是因为快死了所以良知也被唤醒了吗。回到卧室我坐回椅子上继续补完了没画完的画。直到第二天桌上出现狗肉的时候,我才敢肯定周懿没有良知这玩意。“味道确实像,都有一股酸味。”
周懿无比认真的评价到。我冷着脸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桌菜一动不动。吃完饭后我就再次返往学校了,途中还遇到了在车上的林欲平。靠在窗户边上我百无聊赖的看着沿途的风景,“那只猫还活着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它会死掉?”林欲平微微抬眸瞥向我。“你妈允许你养这个?”我将嘴唇贴在手指上,思绪依旧飘荡在外边。林欲平低下头继续看书,“你猜。”
我舒开眉头,“懒得猜,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那你问什么?”林欲平低笑一声,“你跟自己打赌它活不过一个晚上?”我用指腹摩擦着下唇,“活不过半个小时。”
“那你还给我。”
林欲平略为惊讶的扭过头,“你拿我当刽子手?”刽子手?好像是一个意思,于是我轻轻点了点头,“是的。”
“我长得像是会杀生的人吗?”
林欲平忍不住笑起来。“你做事利落,那猫死得快不会痛苦太久。”
我不假思索。林欲平默了一会,随后他再次将目光投回书本,“这算得上是一句夸奖?”“是的。”
我掩住嘴角轻笑两声。林欲平也笑了几下,“你那表姐有虐待癖?”“你怎么确定是个女的。”
我来了兴致,斜眸看回身旁的人。林欲平目不转睛的扫视着纸页上的字,“昨天你身后跟着站了一个看上去有十六七岁的女生,我想她应该就是你现在寄住家庭里的女儿。”
我兴致缺缺的回过头,“没意思。”
我知道周懿跟过来了,但没想到站的位置这么明目张胆。林欲平也不再说什么。下午第一堂语文课结束后,王莉妍站在讲台上敲了敲黑板,“本次命题作文比赛男生胜。”
“为什么是男生啊老师!我们明明多了九分!”
柳若芝不满的撅起嘴,“这也偏心!”
“女生比男生多一个参赛的。”
王莉妍淡淡瞥了柳若芝一眼。“最高分只有五分老师!!就算他们男生多一个也超过不了我们!!!”
柳若芝指着唐德轩说到,“您分明就是偏心!!”
一旁的刘雅婷和张悦悦也是满脸不爽,但又不好做声。“你是老师我是老师。”
王莉妍冷下脸,“男生从心理上就处于劣势,我相信如果你们是势均力敌,这九分就不会存在。”
这是什么蹩脚逻辑。我埋下头躲在桌子后疯狂笑起来。“但是老师!!”
柳若芝还想反驳,但王莉妍直接打断了她,“行了,不就是个比赛吗,做女人的要大度。”
柳若芝简直要气笑了,她愤愤不满的一屁股砸在位置上,“无语,明明是那群男的要证明自己才少上一个人的。”
刘雅婷偏过头宽声安慰她,“这都一年了,你还计较这个干什么。”
“这可是我们准备了半个月才赢得的成果!就这么眼睁睁被那群男的抢走了!我能不气吗!”
柳若芝抱起双臂恶狠狠的瞪了眼得意洋洋的唐德轩,“真搞不懂为什么王莉妍总是偏向男生,她难道不是个女的吗?”张悦悦拍了拍她的背,“消消气吧,王老师这么做又不是第一次了。”
柳若芝咬牙切齿的蹬了一脚桌腿,“下次咱们别争了,怎么努力都是男生的,真他妈烦。“张悦悦也叹了口气。另一边,参赛的男生纷纷走上台拿了奖品。“你吃吗。”
林欲平将薯片搁在桌面上。我拿过薯片左右瞧了瞧,随后又放回桌面上,“你自己吃。”
林欲平单手抓起袋子晃了晃,“你不吃?”我摆摆手,“你就趁着你妈不在好好过过嘴瘾吧,正好这口味你还喜欢。”
林欲平受宠若惊的看向我,“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口味,我不记得我有提过。”
我觉得我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了解别人的口味不需要本人亲自说。”
林欲平抿上唇将薯片塞进了抽屉里。下课后,柳若芝大摇大摆的走到林欲平身旁,从薯片袋里边拿了几片,“我吃点你不介意吧。”
林欲平垂着眸盯向敞开的薯片,随后他淡笑着将薯片放到柳若芝跟前,“全给你了,就当是补偿你错失的奖品了。”
柳若芝一喜,眉毛都飞到了发际线,“真的啊!林欲平你最好啦!!”
林欲平依旧淡淡的笑着,“真的。”
随后柳若芝一把提起那包薯片兴奋的向刘雅婷她们走去,大声炫耀起来,“这是林欲平给我的!你们吃不!”
闻言刘雅婷笑容一僵,她远远的看了林欲平一眼。可惜林欲平忙着写作业去了没注意,于是这一幕就落到了我的眼里。我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毫无意义。”
林欲平笔下不停,“这种情感是不由自主的,不受控制的。”
“有证据吗?”
我斜眸看向他。“书上是这么写的,各类各样的书都是这么表示的,就连犯罪类的也是这样形容这种情感的。”
林欲平停顿了一下,我想他是在心算。“听起来好恐怖。”
我再次将眼神投向刘雅婷,她还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林欲平,“不受控制的东西还是趁早抹掉的好,否则只会徒增痛苦。”
“如果抹得掉就是受控制的了。”
林欲平继续写起来。我低眉沉笑,“你很懂啊。”
“你猜。”
林欲平同样翘起了一个狡诈的弧度。我大笑起来,“少装。”
林欲平低笑两声。这时杨捷生说着从后门走过来,并扬起拳头晃了晃,“诶李河!你看我给你找到了什么!”
我观察着他手握的程度,很小,是块糖。我撇回头,这个恶毒的人无时无刻想着谋杀我的牙齿,“不要。”
“你都没看你就不要。”
杨捷生两三步跨过来将手中的东西稳稳的盖在我眼前,“瞧!酸辣糖!”
“酸辣…糖?”我看着那包装怪异的糖果,眉毛不禁扭打在一起。“这是我朋友自己做的,快尝尝。”
杨捷生期待的眨了眨眼睛,“我抢了半天才抢到的。”
我微笑着推给林欲平,“试试毒。”
林欲平捻起那颗糖丢到了杨捷生手上,“不用试,指定坏肚子。”
我嗤笑出声,“你自己吃吧,抢了这么久一定累了。”
杨捷生失落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不情不愿的拆开放进自己嘴里,嚼了两下后瞬间吐了出来,“卧槽!真有毒!”
我忍俊不禁,“总有刁民想害朕。”
杨捷生尴尬的擦了擦嘴,随后将糖果丢到垃圾桶里大步走了出去。“报仇去了。”
林欲平笑着摇摇头。“他应该先给自己来两拳。”
我靠回窗户边上,仔细回想起方才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一张木桌子并且我将手伸了进去。我眯了眯眼睛,奇怪的碎片记忆,那张木桌子就是课桌,而那双手的主人看起来不超过七岁。平平无奇的画面却让我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我的手在那张桌子里面肯定摸到了什么,会是什么呢。我瞥向滑撑里的小蚂蚁。最近脑海中涌入的大量记忆都集中在十到八岁。下一波应该就是四到七岁,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四到七可能是影响最大的。这是我爸妈以及爷爷奶奶带我的时候。我捏了捏眉心,解决办法我想了几天,最终想出来的可用的办法仍然只有那一条。那就是等这些记忆全部浮现后再去重组,真是个大工程。最致命的是我极有可能扛不住半路疯掉,我不禁再次兴奋起来。“其实还有一种办法。”
余驰坐在湖边钓着鱼,“你将我抹去就行,在某种程度上我的确拖了你的后腿。”
“……”我当然知道这是个不错的法子,但,我抿紧唇向前看去。是爷爷在教我做竹蜻蜓,奶奶在帮我削竹子棍的画面。我无法舍弃最后能够实现我所追求的梦想的必要条件。“不。”
我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你并不是拖我后腿的存在,你是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
“天大的笑话。”
余驰努了努嘴角,“你难道没发现我在你脑内活动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吗。”
我转过身垂下眸注视着他的背影,“只要你还存在,不活动也没事。”
“掩耳盗铃。”
余驰冷哼一声。“只要不受到外界刺激,我就有五成把握压住汹涌的回忆。”
我抬眸看向波光粼粼的湖泊,“但明年我很有可能会跟姜兰住。”
说完我长叹了口气,“难办啊,大部分心理阴影都与她有关,不受到刺激是不可能的。”
“妈妈…很可怜。”
余驰拿杆的手一抖。我沉默着看向湖泊,半响后我再次转过身。那里换成了我第一次见到妈妈的场景,在我脑海中重复了无数遍的场景。“你是我妈妈?”我问。姜兰蹲下身扶着我的肩膀点了点头,“我是你妈妈,我叫姜兰。”
“可是爸爸说我没有妈妈。”
我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女人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爸爸说你不要我了,把我丢到幼儿园就去外地找哥哥了。”
眼前的女人哭的更厉害了,我有点无措,最终还是犹豫的抬起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妈妈?不要哭。”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余驰握住我的手,我才缓缓回过神。“你恨妈妈吗?”
余驰与我十指相扣,目不转睛的看向前方正在笨拙的表达着思念和愧疚的女人。滚烫的泪珠夺眶而出,滴在相扣的手上。我紧盯着画面中的女人,欲言又止。“你恨妈妈吗?”
余驰说着将画面转成我在大街上被姜兰暴揍的场面。我紧盯着画面中的女人,欲言又止。“你恨妈妈吗?”
余驰再次转换了画面,那是姜兰神色慌张着拉着我的手在医院里穿梭的画面。我紧盯着画面中的女人,终于开了口,“恨,我恨死她了。”
余驰松开我的手再次回到湖边钓起了鱼,“不恨,我不恨她。”
我眼波微动,思绪逐渐聚拢。“你怎么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林欲平收起卷子。“我在想怎么躲开那个烦人的大妈。”
我靠回椅子上。“你是指你表姐?”林欲平不假思索。“恭喜你答错了。”
实际上他确实答对了,但我是不会承认的,“我邻居,她对我的长相非常不满意。”
“你的长相?”林欲平将视线凝聚在我的脸上,一笔一划临摹起来,良久他才继续说,“以前都没发现,现在一看你长得确实有点怪。”
“怪?”我捉住了重点。“你没照过镜子?”
林欲平反问。“不照。”
我老实回答。林欲平端起笑容,“我去给你借个镜子。”
“不用。”
我伸手拦下他,“晚上回去照照就是。”
林欲平犹豫的坐回位置上,“那你可得好好照照。”
我用眼神回答了他。但我还是把这事忘了,不过我对此事也不感兴趣,不上心自然也就记不住,久而久之也就不在意了。这天晚上,吃完晚饭后我难得的活动双腿走了几步路到院子里透了口气。坐在秋千上我出神的盯着脚底的沙地。直到一双高跟鞋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才起身换了个儿童乐园的秋千继续荡。“小河,这学期很快就完了。”
周懿横坐在摇摇椅上,语调轻快。我对此置若罔闻,我当然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不过我现在没有丝毫心情去回应。见我纹丝不动,周懿又从摇椅上下来坐到了我身旁的秋千上,她抬起头看向空中悬挂的明月怀念道,“以前你都不这样,以前虽然气质像个劳改犯,但总的来说也只是个沉默寡言的笨小孩。”
我嗤之以鼻。最近想起来的片段里的确出现了不少周懿的身影,但无一外乎全是她害我的事情,或者说她只给我留下了这么个印象。在我的记忆里,周懿的形象就是个披着清冷皮貌的高智商女魔头。她让我失去了很多我在乎的东西,而这一点完全复刻了她妈的行事风格。儿时的我不明白她毁掉我珍惜的东西的目的在于什么,现在想来我去揣测一个精神控制狂的目的未免显得有点搞笑。周懿见我没什么表情,又侃侃而谈起来,“还记得你以前帮我撑伞的事吗?在我妈当着一班人的面打了我后,我一赌气就离家出走了。不过那天运气不太好,我才走到一半就开始飘雨,本来都想打退堂鼓了,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刚放学的你。”
说到这周懿不禁低笑起来,“当时你看见我拔腿就跑,但你身体素质好像不太行,跑不了几步就在那咳喘起来。”
她还挺自豪。我已经在头脑中模拟了一万遍周懿从秋千上飞出去的场景。见我面色一沉,周懿激动的拔高了音调,“你果然还记得!”
随后她蹲到我身旁委屈巴巴的眨了眨眼睛,“你以前对我很好的,不会不理我。”
这大妈精神绝对不正常。我撇开头,她竟然觉得我的反击是在回应她。周懿又垂下头伸开手指在沙堆里打着转,“爸爸妈妈不允许我交朋友,我的同学们也很讨厌我。”
真幸运啊,她的同学们都长了一双明亮的眼睛。我倍感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该睡觉了。想完我就站起身,离开秋千向周叔家走去。但后边跟着的人依旧不甘心的啰嗦着,“你再陪我玩会儿呗。”
我忍无可忍的回过头,“我不会救你的,有空做你的春秋大梦还不如去给自己找个好的殡仪馆安排后事。”
话落我立即回过身疾步离开了原地。回到卧室后我烦躁的踢翻了椅子,狠蹬了几脚墙壁后我才勉强平静下来,“她怎么有脸向我求救?!谁给她的勇气?!!”
“你给的。”
余驰昏昏欲睡的靠在床头。“我给的?!!”
我抄起刀将八个苹果扎成了马蜂窝,“闭上你的臭嘴余驰!!不然你将会得到狂牛症患者同款大脑!!”
余驰掀起眼皮睨了我一眼,“你只别把我的床一把火烧了就行。”
“闭嘴!!!”
我猛捶了一把墙,疼痛感震得我手一缩,我又顺势缓缓倒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盯向晃眼的室灯呢喃道,“她在干扰我。”
随后我猛的翻过身朝着地板怒声大喊到,“这个神经病他妈的快死了还要害我!!”
吼完的瞬间我瘫倒在地,随即我又迅速起身走到椅子上坐下,看着洁白的桌面我立刻安静了下来。我将双手交叉抱住后脑勺,右腿止不住的抖动起来。想点什么李河,什么都可以,想点什么,快点想点什么!!!我再次猛的暴起砸碎了新换的表盘。玻璃炸飞的同时我为这个手表打了个最低分,易碎品。我抬起眸子缓缓张开手指,淡漠的注视着从指节中渗出的鲜血。静静感受着掌心流淌的温暖,我逐渐抚平了心中的躁动。由于表盘不大,所以并没有伤的很深,只是刮出了几道浅痕。意料之中,我得意的勾起唇角,转而向浴室走去。“你今天怎么不啰嗦了。”
我表情麻木的躺在余驰身旁。但没有得到回应,耳边只有缓慢均匀的呼吸声。我合上嘴,翻了个身背对着余驰,“我有了新办法,我可以提前估测被我遗忘的记忆,以此减小受惊程度,扩大承受范围。”
“不行。”
身后传来一阵声音,“那样不过是承受了双倍痛苦。”
“我已经尝试几天了。”
我再次翻过身面对天花板,“我的情绪比以前更不稳定了。”
“你想杀人吗?”
身旁的人冷不丁问了一句,“你想杀了周懿吗?”我仿佛坠入了虚无,“我不会把自身能力不足怪罪到别人身上。”
接着眼前逐渐聚焦,看着已经洗净的双手,我扯下一旁的毛巾擦干了水。洗完澡我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花板,这学期还剩下两月不到…算了,睡觉吧。我合上眼进入了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