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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爱恨几痴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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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闹等梅鸢教了两个丫头礼节就吩咐:“鸢儿,以后绿绦跟着你,碧玉跟着苏儿,你们带下去吧,我跟你们秦姨去看看小荣儿。”

离荣两只手分别摇着渠漫和离歌的手臂,小脑袋一会儿看着爹一会儿看着娘:“爹~娘~我要看你们跟秦伯伯比武啊!!!”

离歌闻声看见回来的两人,眸子里闪出一道精光:“荣儿,你爹到现在也打不过你秦伯伯,你许姨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你梅伯伯的夫人,如今功力大涨,与你秦伯伯未分伯仲,你去求她好了?”

离荣对许闹并不熟悉,但是他记得秦帅的模样,能跟秦姨并肩行走的女子除了他娘只剩许姨了,那个守着自己长到三个月的女子,忙扯开大大的笑脸迈着小步子登登登地跑过去,扑到许闹怀里,像小猴子一样三下五除二爬上许闹的手臂:“许姨~荣儿要看您跟秦伯伯比武呢~”许闹一边用手扶住他一边换个姿势稳稳抱住:“你怎么还是这么调皮捣蛋,随你爹是吧?”

离荣在许闹脸上吧唧一口:“随鸢儿姐姐~许姨~你就成全荣儿吧?”

秦枫倒是在一旁劝慰:“荣儿,你许姨今日刚和秦姨赛马,跑了一天多辛苦,明日我们再比,如何啊?”

离荣两只大眼睛睁得圆圆,闪着光亮看向许闹:“许姨?”

许闹见秦枫都干脆的同意了,自己哪里有什么后顾之忧呢:“好,明日我跟你秦伯伯一起给小荣儿看比武~”梅鸢刚让惊蛰带碧玉和绿绦去学规矩回来,兴奋不已:“娘亲,真的?”

梅朔一年如一日的“死人脸”都多了一丝激动:“娘?!”

梅青向来温和的眉目间笑意更浓了:“母亲,我们都可以观赏吧?”

梅苏颠覆往常的稳重:“娘,你真的跟秦伯伯要比试?”

许闹不负众望地回应道:“是,明日试试。”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离荣对比武之事这般喜爱,日后定是武林高手。孰料,世事多变,不过两三年的时间,一切都变了……枫林忆的四个孩子兴奋得睡不着,只好跟住在一起的离笑、离情、离梦下了一晚上的棋,离荣年纪小觉多,睡得分外香甜。枫林念的几人睡得时分安稳,枫林晚的许闹却一夜无眠,只盯着那把梅花刃发呆。冥夜在一旁问道:“谷主,您想梅少了?”

许闹望着她,轻轻笑着反问:“冥夜,你知道吗,你们所有人都说君鹤武功天下第一,是因为与他交过手的人难有活口,秦枫是例外,除秦枫跟贺兰雪,世上除了我,再没有人知晓他的身手究竟能有多好。太平六年其实君鹤与万俟岳过招共三次,第一次是我们两个人在庸关郡为端木军断后,几乎是实力碾压,第二次和第三次他的鬼还魂快要发作,应付的很吃力。”

冥夜静静地倾听,心中有一念:“谷主……与梅少比过?”

许闹摸着吹毛断发的利刃,指尖轻点,一阵清音回荡在沉寂的夜色:“也是太平六年呢~”冥夜回过神:“是谷主与梅少去安阳县望天湖的时候?”

许闹食指关节敲击在梅花刃的刀身,清脆悦耳的回音阵阵泛起,目光悠远,恍若回到当年,唇角始终一抹浅笑:“那是一个雨天,我们时隔四年第一次交手,一时兴起。我知道我打不过他,更伤不到他,所以尽了全力,即便如此,刀剑相交时我明显不敌,被内力震开足足五步,将近一仞,不过他也好不到哪里去,退了一步。”

冥夜诧异道:“谷主竟然四年前就可以将梅少逼得退步?”

许闹却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你这么惊讶作甚?这反应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嘛?!不对,是百步笑五十步~我是不曾见过再有人能将他逼至此地步,秦枫与君鹤的对决我也不曾观赏,那时候君鹤终日忍受火蛊的压制无法用最大能力。”

冥夜很疑惑:“那如此说来,谷主肯定会胜出秦楼主的,鬼换魂除了毒发当日和毒发三日后,其余时间都是巅峰。谷主为何睡不着呢?”

许闹唇角的笑意展开得更大了,眉宇间的温情更浓了,泪不经意地跌落在刀刃上,“铮”的一声脆响,渐渐泛出低鸣:“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与他相提并论……我想他了,冥夜,我想他了。”

冥夜颤着嘴角,几乎咬断舌头才忍住将要脱口而出的心事,然而一忍再忍,眼中那深切的痛楚和犹豫还是肆意席卷,最终还是问了一句:“谷主,属下听秦夫人说,当年端木军中有一对相爱的男子,纳兰瑾就是为丈夫萧飒报仇才参军的,像我们谷中的大寒跟小寒。那么,世间也会有女子相爱吗?”

许闹诧异地瞅着那双含了满满情意的眸子,郑重道:“这是自然,爱情除了男女之爱,也有同性之恋,没有什么分别,也没有谁比谁高低贵贱,任谁都不能责备同性不如异性正常说同性是不伦,而相对的,同性也不能诋毁异性的付出只有利弊没有痴心,都是爱情罢了,应该相互理解,相互尊重。”

说到这里她好像明白了,故意猜测道:“你是不是喜欢南?没关系,喜欢南很正常,她明艳动人,又娇俏憨厚,从太平五年她就跟在你身后陪伴左右,日久生情也……”冥夜受不了许闹这样顾左右而言他,双手握住许闹的胳膊,压抑多年的感情终于爆发出来,胸脯因为激动和紧张剧烈起伏,眸子里换了那些难以掩饰的尴尬。直白而汹涌的深情倾泻而出,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着,讲述时不由自主将“属下”二字慢慢换成“我”字,“您”也变成了“你”字:“谷主,我爱的人是您,不是南!五年前,谷主为救属下而负伤,属下不放心就想去看您,但是遇到了梅少……梅少多聪明,早就看出了属下的心思,从此属下身边就多了一个南,她倾慕属下天下第一女杀手的名号,但我知道仅是倾慕,后来她待我的感情变得同我待谷主那般,我就尽可能避开她,但她紧追不舍,不管我如何拒绝都没用。那时候从君堂主口中亲口诉说他自己就是梅少我就明白,梅少是当着我的面表明情义不允许我窥视你,我也知道从那天起自己再也没有可能,哪怕我如何委曲求全舍下这一身名誉,也抵不上梅少在你心中的地位。”

许闹的手指不慎划在刀口,指尖滴下一串鲜红,她是直女,钛合金直女,最怕的就是女孩子的眼泪,之所以不想跟冥夜说的这么直接就是想通过别的方式劝冥夜,自己爱的人是梅君鹤不是她,对她跟对白露她们没有任何区别,想让冥夜换个有结果的人去喜欢去在意,之前冥夜不肯说,她也不知如何说,如今再提起,便索性说明白:“冥夜,我为你挡下令江湖的飞云掌是因为……”冥夜近乎崩溃了,眼泪顺颊而下,抢了话头,仍然不敢忘自己属下是的身份,也不知是在自我警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知道!属下知道,谷主只是为了保护属下……换作是谷中任何一个重伤的人,不论男女,谷主都会以身相护,一如太平元年谷主替妙洁挡剑……每次谷主毫不避讳地在属下面前提起梅少,属下就知道谷主是希望属下知难而退;每次谷主撮合属下和南,属下就清楚谷主对属下别无他念;每次谷主避开属下难以压制的目光,属下就明白谷主只是不想说的太直接伤了属下的心。正因为属下知道、清楚、也明白,属下才不想说出来……谷主,求您了,给属下一点时间,属下会换个心思对待您。”

许闹知道冥夜抢话的原因,是怕自己厌恶她吧,像厌恶谢文墨一样,但是不一样啊,冥夜并没有在她跟梅君鹤之间从中作梗,至多当年以为君鹤背叛而气愤,但从自己口中知晓君念卿就是梅君鹤之后,那种讨厌梅君鹤的话再不曾说过!谢文墨却因为他们被人设计睡了一次就想顾念面子跟自己扯上感情和面子,就很烦。同为女子,许闹终究还是不能做到伤人,但话还是要说清楚:“对不起冥夜,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爱,我不喜欢、也不爱你。你是我最信赖最看重的属下,我没有理由不喜欢这么能干、这么忠心的你,但也不是像你说的那种喜欢。我知道,每一份喜欢和痴情都应该被尊重,所以,我不会因此讨厌你或者取笑你。我想说的是,我不能阻止你对我的喜欢,就像你不能阻止我对君鹤的喜欢,感情也确实不是阻止就能割舍得下的,既然不能,那就放任吧,总有一天,所有得不到回响的深情都会淡化在岁月的长河里。”

许闹放下梅花刃,从怀里取出一个帕子递过去,冥夜没有接,索性上手给冥夜擦掉脸上的眼泪:“我知道,以前你是讨厌过君鹤的,甚至是恨过他的,尤其是他许诺大婚又食言,你想杀了他为我出气报仇;后来知道整件事的原委又原谅了他,是替我原谅的,我懂。冥夜,这些年你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我为不能给你回应也感到抱歉,但我不想骗你,也不想哄你,就如你所说,我给你时间去放下,不会催促,也不会为难,我给你选择的自由。如果你觉得放下太难抑或为此想要离开,都可以,我不会多说一个不字!”

冥夜单膝跪下,目光澄澈炽热:“谷主,多谢谷主给予信任和谅解,属下不会离开凌风谷,属下还要亲眼看见谷主所说的天下太平,跟着谷主才能看到太平盛世!”

许闹敬重地扶起她,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眼中是询问:“现在敌暗我明,我们这个愿望要很久、很久才可以实现,你等得起吗?”

冥夜觉得说出来反而心里轻松了不少,得到了答案倒是释然了许多,笑容也更为纯粹灿烂:“自是等得起的,这么多年都等得了,还差多些年头吗?”

许闹也更加感动,眼睛都不禁湿润:“冥夜,谢谢你。”

冥夜摇头,感激万分地望着她:“谷主,该是属下多谢你,让我麻木不仁的杀手生涯添了无数乐趣和生机,让我能重新看得见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真情。谷主,谢谢你了!”

许闹轻轻抱住冥夜,像抱秦帅、渠漫那样,语调平静但感情诚挚:“冥夜,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在我清醒,没有喝醉、没有发病、没有受伤的时候拥抱我,这次,我抱了你,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不一样的情感、不一样的怀抱。”

冥夜那双沾满鲜血的属于杀手的手不停地抖着,随即紧紧抱住怀中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人,这个自己追随了十二年的女子,爱了十二年的女子,泪水再次溃堤而下,哭诉着埋藏多年的深情:“谷主……这是属下第一次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因为爱而拥抱你,也是最后一次了……谷主,我喜欢你,很多年……谷主,我爱你,同样很多年。从永安二十五年跟着你开始,我们那次比试我就为你身上的不屈不挠所折服,到了太平元年才发觉自己居然……居然对你动了不该有的念头,那次你为妙洁挡剑,我都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发那么大的火,我根本没有这个资格发火,可是我忍不住……”许闹比冥夜低,她抬起下巴才能将放在对方的肩膀,冥夜有七尺四寸高,也就是现代一米七零,比帅哥低七厘米,比自己高九公分,听着冥夜诉说往事,她也不由感慨起来:“那时候,有一瞬间我以为你是觉得我太冒进了,但回想起同年你听我说念卿就是君鹤,脸色变得很难看,还吃醋,我当时很迷惑,想了好一会儿才想通。同年夏天,君鹤易容回到我身边,我收他为四季堂总堂主时,你的灭魂剑掉在地上发出脆响。我记得你的眼神,望着君鹤有嫉妒也有恨意,但最终都被失落和绝望所替代,那时候我才明白,你对我的感情,远比我想象中要深,与我对君鹤的爱情相差无几。”

冥夜松了手,脸上的泪痕已然被夏日的热气蒸干,眸子有一丝忧伤:“谷主,以后,会不一样的。”

许闹合眼点着头,然后坚定地看着她:“好,我信你,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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