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凰瞅着他,但见他如精雕细琢般的五官异常俊美,笑意带着些揶揄邪魅之色,剑眉星目更添情意缱绻,让她蓦然心动,一时挪不开眼,忘了言语。苏玉辙看她恍神,越发没了正形,挑眉道:“方才你怪我招蜂引蝶,实在不是我的错。谁让你眼光好,挑的夫君面如冠玉、一表人才?”
云凰回过神儿来,看他正事说完了又要自卖自夸,转身就走。不想,苏玉辙一把拉住她,认真道:“你要知道,本王长得好看,并非自己愿意,只因你看着欢喜。本王武功高强,并非为了耀武扬威,只因你需要保护。本王学富五车,并非为了恃才傲物,只因你需要解惑。天地虽大,美女如云,只有你是我的女人。你骂不过谁,我骂;你打不过谁,我打;你哪里不懂,问我。如果我也打不过骂不过,我们就一起上;如果我也不懂,那你怎么想怎么做都是对的,如何?”
云凰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闷闷道:“你最近去了哪儿遇到什么事了?怎么变得这么会说话?我记得你之前在孤龙寺的时候,我追着你问东问西,你都是爱答不理的。”
苏玉辙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我们四面楚歌,前路莫测,步步凶险。我每天都担心保不住你我的性命,而且那时我还小,不知道讨好女孩子还需要甜言蜜语。”
云凰抿嘴一笑,“好吧,你总有理,说什么都对。走啦,陪我去找王彦。”
苏玉辙纠结着眉头,“干嘛去找他?”
云凰伸手抹了抹他的眉心,“周末这几天一直不吃不喝不言不语,要自绝于天下。”
苏玉辙:“之前不是好好的么?怎么突然绝食?”
云凰道:“韩朝章怀疑他投靠了我们,他觉得受了侮辱。”
苏玉辙:“为什么要找王彦劝他?”
云凰道:“王彦之前应该跟周末交过手。我问过明太尉,当年父皇与西楚交战时,王彦是大司空,是当时的御史大人。那时周末应该随韩朝章出战。”
苏玉辙一把拉住云凰,“别去了,王彦去了也没用。”
云凰顿住脚步,“为什么?”
“你不了解男人,特别是有才能有傲骨的男人。周末不会接受王彦的劝告,那对于他来说是更大的侮辱。你想,王彦既是他的老对手,不管当初两人谁打得过谁,如今周末都是失败者。你让一个东山再起的王彦去劝说一个虎落平阳的周末,结果会怎样?”
一说正事的时候,苏玉辙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严肃而睿智。云凰揉了揉太阳穴,“那怎么办?让他活活饿死算了?”
苏玉辙稍作沉吟,“你是周末的救命恩人,可能只有你说话他还听得进去。怎么办你自己想办法。给你个提醒,人钻牛角尖的时候心情不好,最容易偏激,而且越安慰开导他,他反而越烦躁,但如果让他忙起来,他很快就自我调整过来了。”
“这样啊……”云凰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当人极度心烦的时候,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讨厌任何人靠近。像周末这样绝食自杀的人,厌倦尘世,心如死灰,对什么都无所谓了,岂会把王彦放在眼里?让他忙起来?给他找个什么事儿干着能激发他的斗志,让他活得其所?云凰绞尽脑汁。苏玉辙没有打扰她,陪着她穿过回廊,步入园中幽径,往太医院旁别院的走。那几间别院平时是闲置的,若有朝中重臣或者王公贵族、宫中嫔妃患了重症,就临时在别院里住着,也省得太医来回奔波耽误诊治。清风带着花香袭来,令人神清气爽。一棵粉色的花树枝繁花密,花枝斜逸旁出,画意盎然,诗意翩跹。云凰被那一树繁花惹了眼动了心,随手折了几枝,突然灵光一闪,就有了主意。她回头看向苏玉辙,欣喜道:“玉辙,我有办法了!”
苏玉辙一直站在她身后不远,看她突然转过头来,双颊带彩,笑容粲然,一双灵动的美眸顾盼生辉,一颗心怦然而动,指了指前面一间别院,温柔道:“你进去试试,我在屋外等你。”
云凰点点头,拎着那几个花枝往前走。一阵风过,纷飞的花瓣落在云凰乌黑的长发上,煞是好看。可不知怎么,苏玉辙突然就想起之前在孤龙寺那棵梧桐树下,云凰迎风接着落花,一转头,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心蓦然有些不安。“云凰!”
苏玉辙急惶地叫了她一声。云凰转头,苏玉辙却欲言又止。云凰知道他担心什么,笑道:“放心,玳瑁神将和威风还在阴阳鼎里睡着呢,不会有事。”
苏玉辙脸色一松,含笑点头,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花树下等。风流倜傥,俊逸出尘,赏心悦目。云凰又被他恍了神儿,只觉得心间满盈着暖意和幸福,不由又冲他笑了笑,方才转身离去。云凰走进别院的时候,门口站着六个侍卫,个个军容庄严。院里花草葳蕤,气象万千,其间耸着一处凉亭,上面摆着精致的茶具,看去焕然一新。侍卫看到云凰,皆屈膝稽首请安。云凰冲他们点点头,径直推门步入,就见周末坐在床榻上打坐,闭眼凝息如老僧入定。云凰也没有叫他,环视屋子,看到窗前几案上放着樽白如凝脂的汝窑釉瓷瓶,走过去把花枝插在其中。周末听见动响,睁眼看过来,见是云凰刚要起身,想到什么,又闭眼装聋作哑。“你说这花枝若是没有水养,过不了今晚就全谢了,多可惜?”
云凰自顾自说着,招呼了一个侍卫过来,让他拿着花瓶接满水送回来。侍卫拿着花瓶走了。云凰抬眼看了看花树那边,苏玉辙眼巴巴站在那里,身上落满花瓣,也成了一棵花树。凡尘一世,因有他在,岁月静好……见云凰看过来,苏玉辙冲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