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俊美妖冶的男子,脚下两步三点地,就来到了离人树上他万分熟悉的位置。将纱衣一拢,双眸一垂,便缓缓躺了下来。他的神情不再妩媚妖娆,唯剩一片沉着漠然,若非他琥珀色的琉璃双眸在暗夜中熠熠发亮,此刻的他,静默而躺的样子就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足足躺了好几个时辰,期间,他冰冷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在盯着上方的繁花,直到清透的瞳中印染满目血红,更有残破的花瓣轻轻落至眼睑,这才缓缓垂了眼帘。垂眼之际,脑中像是突然想起了素净女子先前说的话,便猛然扭头朝树下张望了去,树下却是空无一人。既是空无一人,此举之下,自然也见不到他想见之人。唯有寂寥无声的离花,有情无情地前后散落。但他面上的镇静与双目中漠然没能保持下去,只因他懒得收回的往下落去的目光中,竟看到了那素净面容的女子。她穿着黑色丝衣,赤着双脚,一步一步缓缓走下的木阶,又踩进了庭院,最后径直来到了离人树下。那女子的面容在暗夜中唯有沉稳寂静,双瞳沾染了些许月影显得寒光凛冽,此时她的嘴角,更是挂着讥讽的笑意。这样的气息……只见她抬了头,径直望向了他身处的位置。两人视线刚一对上,妖冶的男子便不动声色地轻笑起来,更是危险地眯了眼。这过于熟悉的饱经杀戮的气息与残酷至极的神情,令他纱袍大袖下的手,都兴奋地微微颤抖起来。这女子他自是熟悉的,却也是浑然陌生的。不知其中究竟有何异变的墨染,静观其变之下身形不动,唇角也是渐渐勾起了一抹饶有兴致的冰冷笑意。那女子也毫不令他失望,兀自冷哼一声,便足尖一点,背手跃到了树上,再在下一次脚下借力调整方向后,就轻松落在了他身前。女子一步向前,一只脚往下悬空,一只脚半屈膝地也坐到了与男子躺着的同一根枝干上。她没有去看他,只是警觉地打量着四周。打量完之后,女子才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冷冷发笑。熟悉的声音,开口时却是截然不同的语气。“呵,表面放荡赖着不走,实则留下静默护卫?想不到,你也算个纤毫细致的。”
被问了话的俊美男子也不答话,只是毫不在意地扯着嘴角笑了笑,一边还怡然自得地闭上了眼睛。他平静淡笑的面容上,既无惊讶,也无探究之意。如此应对,倒是与女子对他的设想与判断不差。她未能放下心来,先是微微弓了身子,警觉地屏气感知四周,更是压紧了眸光,盯住了正前方之下的那间客房。感觉到屋内人平稳有致的呼吸后,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将凌冽的目光转向黑衣男子。“那个老婆娘不是个好蒙混对付的,喂,小子,你知道她是什么来头吗?”
“老婆娘?小子?”
黑色纱衣的俊美男子听到这样的称谓,一个没忍住,极其慵懒地轻笑着出了声,这下才缓缓睁开了琥珀色的眸子,面容也愈渐浮上媚态。若做旁人,这般俊美妖艳的姿态,定然能使人看得入迷。但是男子这样的姿容,似乎令女子想起来诸多熏臭连天而不堪回想的记忆。因此女子也急切地皱了眉,语气中更是极为冷锐不悦。“不要在我面前露出这幅浪荡靡乱的表情!看得人恶心至极。”
男子听后更是笑得浑身颤动起来,衣衫滑落不止他都惘然不顾,更是笑得连头也止不住地往后仰。再传来的魅惑话语中,却是带了一丝致命的冰冷威胁。“这可没办法,若你不想看到这样的表情,我就只能以平日虐杀屠戮的面目对着你了,如何,要看吗?”
女子只是扯着嘴角冷哼一声,干脆厌恶地转开了头,无意再将目光逡巡于他身上。万万没想到是这里无处不在暴虐与邪佞之气,一路引得灵魂共鸣,继而牵动所有余力,才令她今夜趁着那女人心神松弛之际,终于有机会挣脱精神压制,得以出来透口气。沉思片刻,也是问道。“此处具体是在梦延之地的何处?蛇族,又是何种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