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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岁月蹀蹀躞躞而过 旧情复提浪子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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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冬来又一季,话说南宫歆冉等人前番为救南宫俊欽历经千难万险,如期寻回四味药引,经过大半载的调理将息,南宫俊欽渐渐康健。而青衣道人自那日留下药方就再无法觅其踪迹。提及南宫歆冉一行六人在寻方觅药途中相互扶持历经生死较量后,彼此的情愫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尤其穆奇天每每放眼看向萧炽玄时愈发的怪异,他这样的眼神只有明阳公主窥知一二。但是穆奇天洒脱飘逸的阳光之美却有增无减,虽然比起南宫歆冉逊色些,但是玉树临风的身材,似宋玉般俊美的容颜不知倾倒多少娇娘艳妇,不知多少婵娟闺秀向其送过温情蜜意,虚怀若谷的他每每都是坐怀不乱的木讷神情,因此令无数少女为之仰慕憧憬着。与死神较量过后的南宫俊欽,虽渐康健,却深知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更觉来日无多。想起爱妻,先王故旧,面对死亡临近,他很是坦然。只是对先王的承诺,对故国还处于水深火热中黎民百姓的承诺,对龙宙王子深深的眷顾,自己必须抖擞精神。经过此劫,南宫歆冉虽在父亲面前沉稳乖巧了许多,对父亲更体贴温存了许多。但他亦正亦邪的脾性 ,加之丝毫不知身世出处的他,桀骜不驯脾性有增无减,除了南宫俊欽尚没人稳得住他,没有他南宫俊欽亲口告知,即墨龙宙将永远会是南宫歆冉。于是,南宫俊欽紧锣密鼓的谋划着如何避开追踪十数年的密探耳目,暗中寻觅失落民间的太子踪迹。闲暇之时,在谨言慎行的闲聊中半遮半掩的向南宫歆冉吐露玄机,好让即墨兄弟早日相认,成就光复故国大业,到那时他纵是客死异国他乡,亦会欣然赴死含笑九泉。这日,南宫歆冉照例来到父亲南宫俊欽书房中问安,他笑意可掬的向父亲道:“爹爹,今日可更觉清爽些,看气色更胜于昨日,冉儿作陪,屋外走走如何?”

南宫俊欽面带正色,用十分严肃的口吻言道:“冉儿,尔等如何寻回四味药引,定是历经千难万险,可否告知为父一二?”

南宫歆冉见父亲一脸严肃,满心恳切的发问。亦不再隐瞒,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将所经历一切都实言相告。南宫俊欽全神贯注的听着,他的神情时而紧张,时而焦急,时而欣喜,时而悠然自得,时而轻松欢快,他的整个身心都投入其中。得知南宫歆冉所经历的一切,在萧炽玄等人竭力扶持中劫难化险为夷。他真切的意识到该对南宫歆冉说出真相了。是的,南宫俊欽眼前的翩翩俊朗少年,的确有了只身闯天涯,成就一番大事的本领,他该知道一切了。南宫俊欽的脸色愈发的严肃起来,他聆听着,沉思着,南宫歆冉见状倒是有些慌张,忙关切的问道:“爹爹,爹爹,如何?可有不适?莫不是有那处疼痛难捱?”

“冉儿,为父心中有一桩陈年往事要诉与儿听,往事不管如何不堪,儿须冷静面对!”慢慢从太师椅起身的南宫俊欽走到门首,看看屋外的落日一片绯红,府内所有人等这个时辰都已在茶余饭后各自闲散行事,因而每到这个时辰府内皆是一片沉寂。他轻轻关上房门,示意南宫歆冉随自己走进内屋。他见南宫歆冉在自己对面的软椅上坐定,用懵懂的眼神看向自己,他的脸色更加严肃起来,用低沉的语调言道:“南宫歆冉!歆冉儿!为父今日所诉之事关乎家国天下!关乎儿身世出处!”

他看了看已是神经紧绷的南宫歆冉,眯起眼睛接言道:“诉及此事已是十数年前了,那时有一个繁荣昌盛的国度,不知延续了多少代国君,直到一位年轻俊美的国君继位。这位国君虽满腹珠玑,但不通治国迂回之道,他是先王最小的儿子,王子子嗣中排行十一,只因兄弟相残,王后不贤。几日间挑起了灭国之端,一发不可收拾直至国君携妻以死谢天下!这位国君真正的妻子是一位美艳绝伦,知书达理的大义夫人,她刚刚为国君生下一胎双生子不久,国中就在暗流涌动中发起灭国浩劫。”

南宫俊欽因压抑胸中如烈火般燃烧的思绪而停顿片刻后,便神情高昂亢奋的将当时如何惨烈的战事,绘声绘色的诉与身边的南宫歆冉,只见南宫歆冉的神色时而悲天悯人,时而痛彻肺腑,时而怒火中烧,时而义愤填膺,内心世界越发的复杂起来,他的神魂完全回到了父亲诉说的境遇中,他凝重的陷入沉思。南宫歆冉自懂事起,常常做着同样的梦境,梦中总有一位美丽端庄的少妇慈爱的抚摸呵护着他,温情怜爱的唤他龙宙,神情悲凉的告诉他还有同胞兄长流落异国等待与他相认相聚,神色凝重的告诫他要与兄长同心协力共赴国难,完成先辈留下的遗恨。梦醒时分,他总会泪流满面暗自神伤。今天听到父亲说出的陈年往事与自己历年所做的梦境相吻合,莫名的不安涌入了他的整个身心,莫名的痛心疾首使他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禁地。南宫俊欽诉说至襁褓中的两位王子各奔东西时,阵阵袭来烈火般的仇恨情怀将他五味杂陈的感情世界搅动成了混沌无序,因而此刻的南宫父子各怀心事,无言的沉浸在昏暗的夜幕中许久。掌灯时分,南宫俊欽神色木讷的点燃了蜡烛,在昏暗烛光的掩饰下,南宫俊欽用极不自然的眼神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南宫歆冉,继续言道:“两位出逃的襁褓王子,他们复姓即墨,为长的是太子,名为即墨龙宇,二王子名唤即墨龙宙!”“即墨龙宙?”

南宫歆冉似魔怔般的从软椅上弹了起来,随后失魂落魄的喃喃道:“即墨龙宙?龙宙王儿?即墨龙宇?龙宇王兄?”

这两个名字不知在他的梦境中萦绕过多少回,梦中的美艳端庄的贵妇总面带慈爱的唤他“龙宙王儿!”

并告诉他自己的兄长名唤“即墨龙宇!”

南宫俊欽神情茫然的看着南宫歆冉,口吻惊讶的问道:“歆冉?儿啊!莫不是儿已悉数知晓?”

南宫歆冉回过神来,恳切的问道:“即墨龙宙是谁?即墨龙宇又为何人?陈年往事距今有多久?此事与我父子可有关联?恳请爹爹据实相告!”

亦正亦邪,无法无天,不可一世的南宫歆冉届时似诚恳的赤子,扑通— 跪倒在南宫俊欽的膝下,等待着父亲的作答!“冉儿,快快起身,为父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实言相告!”

南宫俊欽面带慈爱的扶南宫歆冉起来,坐于一处接言道:“些许年来,只因我儿未成年,为父不能一吐为快,不想今日终于可以与儿推心置腹的畅所欲言了!为父南宫俊欽十数年来虽未隐姓埋名,但避世隐身于异国他乡,凭着卑躬屈膝的迂回之术,才得以保全我父子安身立命于此,如今虽是富甲一方,冠冕堂皇于人前,却满腹辛酸事不敢示人前。常常暗自神伤于人后,魂牵梦绕的思着柔情似水的爱妻,悲天悯人的念着早年为国捐命的胞姐,触景生情的萦绕着故国难回的赤子情怀!”

随后,南宫俊欽从胸前摸出了一个巴掌般大小的精致檀木小盒,他小心翼翼的打开小盒取出了红色锦囊,打开锦囊映入眼帘的是一颗龙眼般大小泛着蓝光的东珠,黄口小儿见之,已晓此珠价值连城,二十几年来此珠虽未离开过南宫俊欽身边半刻,但这是他第一打开,此珠不是它物,正是降水翠寒珠。南宫俊欽神情尴尬的看了看南宫歆冉:“冉儿,为父此生只娶过一房妻室,她一世没为南宫族添过一男半女。所以为父本没有后辈子嗣!”

“爹爹,何出此言?孩儿我又当何所出?”

听父亲所言,南宫歆冉届时有些慌乱,他完全陷入了混沌的迷茫中,一切变的诡秘起来,变成了毫无头绪的麻团,完全不能抽丝剥茧的理清楚。“冉儿,莫急,且听为父慢慢道来,”南宫俊欽倒是一副安然的神态,他慢慢捋了捋自己的美髯接道:“即墨龙宇,他不是旁人,正是儿的同胞兄长,他就是逃难游走于别国他乡的亡国太子!至于即墨龙宙,自是不用言明,冉儿啊!我的王子殿下!可明白否?”

南宫俊欽起身向南宫歆冉躬身参拜。而此刻的南宫歆冉目光呆滞,整个世界对他来说无天无地成一片混沌,他方欲悄然起身,却又瘫软的跌坐在原处。不论南宫俊欽如何行事言语,他如一副无神形骸不言不语,呆呆傻傻的重新起身,跌跌撞撞的行至门首,抬手欲开门闩却一头栽倒于地,南宫俊欽慌忙将其扶至在软椅上,按住其命门穴,轻声的安抚道:“冉儿啊冉儿,日后儿将面对的更是九死一生的险峻境遇,此仅仅是一个开始啊!”

南宫歆冉渐渐从混沌中醒过神来。他眼圈红润,泪珠在眼眶内来回反转,就是不容其肆意流出。悲鸣的喃喃道:“ 十数年来,不想今日才知身出何处!爹娘惨死在战乱,兄长流落他乡生死不明,单吾放浪形骸十数载,放荡不羁在温柔乡中浑浑度日,好不可悲!好不可叹!好不可恨哪!”

南宫俊欽见南宫歆冉思绪渐渐平复,他重新将东珠装进锦囊内,放回檀木小盒,并将其置于南宫歆冉手中道:“冉儿啊!龙宙王子!此珠就是日后尔等兄弟相认的凭证!名唤降水翠寒珠,内聚青光,在酷热难捱的暑天它可以集结丝丝凉意解暑消闷,若遇洪水泛滥,可止洪灾,如逢久旱不雨,凭此珠可降下甘霖,荒旱之灾自会迎刃而解。于它同出一辙的还有一珠,名为御霜蔽火赤暖珠,内集红光,如在冰天雪地可释放缕缕暖意,危机时可救人性命,更能灭火消灾。此二珠相辅相成,日后两珠相遇便是吾儿兄弟相认之时。”

“再有,儿的王兄,故国太子,他胸戴一块龙形玉佩诞生,亦是辩证真假太子的唯一标识,但此佩从不轻易示于人前,它质地晶莹剔透,品相别致独特,不含半粒瑕疵,可谓举世无双。见过此物之人屈指可数,日后留意若有与儿年龄样貌相似,胸佩龙形玉之人,定是儿的王兄到了!”

南宫俊欽终于完完整整的对即墨龙宙说出了一切,是啊!压在心头十数年的秘密,今日和盘托出,自然他整个身心有着如释重负的轻松。而此时的南宫歆冉却一头雾色,眼前混沌一片,遍布荆棘沉珂。成了一副无灵无魂的形骸,他机械的将檀木小盒紧紧的攥在手中,神情木讷的于父亲施礼告退,凄然的独自回房而去。虽然一切是真实的,但他却似身处梦境。的确太突然了,南宫歆冉一点准备都没有,十数年来他养尊处优的过着富足生活,只知南宫父亲呕心沥血育他成人,东奔西忙风餐露宿斡旋于各地市井间,才攒下了偌大的家业,却因此累了一身的病灾。岂知自己竟身负天大的国仇家恨,父母双亲在惨烈的叛国战乱中为护城中百姓免遭涂炭之苦葬身护城河,更不知还有同胞兄长存于世间。接下来的几天南宫父子静静的锁于各自的房中,整个南宫府亦陷入了一片沉寂。有惊无险重回王宫的明阳公主不再任意妄为,行事比先前稳妥了许多,因此她恪守宫规,再不肆意出宫混闹于南宫府。至于萧炽玄等四人本为静态中人,南宫歆冉不召,从不轻易集结混闹,只各自清修罢了。锁于房中三日的南宫歆冉终于打开了房门,他再不是先前那个笑里藏邪,顽劣天真的倜傥少年,先前的他虽目空一切,傲气十足,眼神却清澈见底。而此时的南宫歆冉满目杀气,布满了恨意。一脸深邃的邪气,周身笼罩着一层阴暗的诡秘,就是与他近在咫尺亦觉隔着浓重的“迷雾”。南宫歆冉的现身使整个南宫府又“活”了起来,天边泛起彤红的落日余晖,钟离孤雁,穆奇鸣显得比往日欢快许多,因为他们基本没察觉南宫歆冉细微的改变。倒是萧炽玄给人疑虑重重,有点忐忑不安。是的,他看出了南宫歆冉判若两人的改变,他已预感到将有大事发生。穆奇天注意到了萧炽玄的神情,他太在意萧炽玄了,所以对方若有丝毫反常的神色举动,他从窥视出萧炽玄的神情中,预感到了,“大事将发生,和谐惬意的日子紧了!”

晚宴中,南宫歆冉等五人虽还似先前推杯换盏,谈天说地,不亦乐乎,氛围却大不如前了。夜深时分酒过五旬,南宫歆冉佯装的有些辛苦,而在萧炽玄眼中越发显得更不自然了,本就沉稳的萧炽玄心思沉闷的坐于席间,除了穆奇天更加证实了自己判断外,好在余下俩人自无察觉,若是没有钟离孤雁和穆奇鸣的劝酒打趣,几乎要陷入僵局。孟浪天真的钟离孤雁倒是看出了穆奇天与往不同,他故意打趣道:“奇天老弟,公子今日大宴我等,当开怀畅饮才对,尔倒扭扭捏捏成了妇人模样,来随为兄干了此盏!”

呆滞的穆奇鸣一处憨憨傻笑,不时逗耍着肩头的浣熊子鸣,却不知怎的,小子鸣似病了一般打蔫,懒散的爬在主人的肩头,任其如何的挑衅,只是不耐烦的打着哈欠。正置此时府门被人急急拍打着,南宫歆冉表情烦躁的命人去看何人在夜半更深来府撒野。不多时,明阳公主带着宫娥随从来在他面前,短短几月不见,明阳公主清减了许多,只见她面色憔悴惨白,衣襟宽松,让人见之生怜。可行事乖张的南宫歆冉岂理会这些,只冷冷的对其言道:“更深夜半,公主不在宫中好生歇息,来此作甚?”

将南宫歆冉当成心中依傍的明阳公主,本有千言万语要对其一吐为快,如今见其冷言相对,她本欲转身离去,心潮彻底溃塌,泪如泉涌。萧炽玄见状起身安抚明阳公主时,不觉竟打翻了杯盏,自感有些失态带着极不自然的口吻道:“在下唐突,扰了公主殿下金安!想来公主深夜到此,必是有何为难之事要与冉兄商讨!何不细细讲来,冉兄也好为公主排忧解难。”

明阳公主拭干泪痕,从衣袖中取出一份密函递与贴身宫女,命其转交与南宫歆冉手中后,贴身宫女默契的带着其他宫娥随从退守一处。南宫歆冉拆开密函细观原委,却原来还是明阳公主前番李代桃僵的事被识破,各国夺亲队伍又卷土重来,此次来势更凶,扬言道:“若没有明阳公主真身相许,必是大军犯境,踏平花药南国!”

国君无奈之时,只得悄命明阳公主深夜带随从前来与南宫歆冉商讨万全之策。南宫歆冉看毕,触动心伤,他想起自己的故国亦是以此为由导致覆国之灾,不想今日又将故伎重演,他届时怒发冲冠,胸起狠火,除了萧炽玄、穆氏兄弟及钟离孤雁和明阳公主外屏退左右后,商讨大计。不想萧炽玄第一个畏首畏尾的言道:“此事事关重大,须得从长计议,待来日与南宫世伯仔细推敲商讨再做定夺不迟!”

南宫歆冉哪里听得进去,他正欲带着钟离孤雁及穆氏兄弟进宫探个究竟,正置僵持不下之时,南宫俊欽的房门开了,他的气色的确好了很多,步伐矫健的走出了房门。南宫俊欽将南宫歆冉叫到一处温煦的言道:“冉儿,戒骄戒躁,此事关乎一国百姓安危,须三思而行,已历十数年,亦不急于此一时,为父这十数年的心血付之东流事小,儿寻亲大事、光复大业将付于何人事大啊!冉儿啊!为父将实情与儿和盘托出,并非要儿空洒一腔热血!”

将有何事端发生,空抛性命与否且听日后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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