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皆道······”这四个字在叶凡的脑袋里千百遍回转,叶凡却始终不得其中玄奥,他试图以灵域阵的演算之法对长须老者话中的含义进行拆解分析,思来想去,最后只得到一团毫无头绪的乱麻。忽然从头顶传来一声布谷鸟的鸣叫,这才将他从那团乱麻中解脱出来。“那位前辈到底是什么人?来去竟然如此神秘!”
叶凡晃了晃脑袋,将这个疑问和脑子里的那团乱麻暂且抛之脑后,继续向着林子深处走去。不过没走多久,他就发现自己的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小路。“要走出林子了!”
在这林子里穿行了数天数夜终于见到了道路,叶凡激动地差一点就要哭了出来。左看右瞧后,确定了这不是什么野兽走出来的路,而是有人特意开辟出的一条路他更是激动地大笑起来。叶凡不顾身体的疲惫,迈开步子就往前方跑去。然而这条小路的尽头不是什么村子,也不是另一条大路,而是一间已经被荒废太久的茅屋,茅屋破旧得好像一口气就能吹塌一般。茅屋外隔出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口井和一棵石榴树,不过院子里长满了杂草,那棵石榴树也已经成了枯木。一见这茅屋的样子,叶凡的心里瞬间就凉了大半,不过更多的还是有一丝疑惑——为什么会有人要住在这深山老林里?难不成与之前遇到的那个神秘老者有关?带着这两个疑问他小心翼翼的走进了茅屋,随着茅屋的木门在一阵吱呀的声音中打开,茅屋中的灰尘混杂着浓重的腐朽味道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扑到了叶凡的身上。叶凡挥了挥手扇开弥漫在自己面前的灰尘,眯着眼往屋内一瞅,一眼就看到了屋内的那堆枯骨,惨白的骨头在昏暗的房间中格外醒目。叶凡顿时警觉起来,流萤刀入手,一点点向屋内挪动脚步。环视四周:“没有感受到有灵力波动。”
再看那枯骨:“此人应该已经死了有几年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死的。一个人住在这深山老林里,什么样的死因应该都会有吧?”
再一观察,他发现这具枯骨的衣服下鼓鼓囊囊,明显有骨头之外的其他东西藏在下面。“得罪了。”
他小声说了一句,然后掀开衣服一看,那鼓鼓囊囊的东西是一幅画卷。或许是盖在衣服下的缘故,画卷只是微微有些泛黄。叶凡展开画卷一瞧,被画中之景震惊地当场愣在了原地良久都没反应过来。画中所画的,竟然是一位长须老者盘在一株古松下下棋。老者、古松,甚至于棋盘上的棋局,都与他在白雾中所看到的完全一致。“竟能如此相像?”
“难不成作画之人也曾有过那般奇遇?”
“这棋局与我所见的别无二致,是这画作于数年之前?还是对那位前辈来说,数年时间不过一瞬?”
“难不成此人之死与这幅画有关?亦或是因这番奇遇有关?”
想到这里,叶凡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他对枯骨说道:“抱歉了,这卷画我就拿走了。作为谢礼,我就将你入土安葬吧!”
说完便将画卷放进了储物袋里。他没有想到,画卷刚一入储物袋,茅屋中竟然发生了异象。先前在林子中莫名出现的白雾此时在茅屋中竟然再次出现,伴随着白雾出现的还有一声声女子娇媚荡漾的笑声。叶凡心中大骇,握紧了流萤刀看向白雾涌来的方向。白雾源源不断地从里屋涌出,在那浓浓的雾气之中,叶凡看到了里屋的墙上挂着一幅画,那是一位女子的画像,画中的女子容貌丰美,肌骨莹润,削肩细腰,眉宇间透着一股妖娆魅惑之气。随着周围的白雾愈发浓重,叶凡发现那画中的女子竟然对他笑了起来。“是幻阵?还是幻术?为什么我没有感受到灵力运转?难不成此人的修为远在我之上?是炼气期?还是更高阶层?”
叶凡心里怦怦直跳,他握着刀却迟迟不敢上前,亦不敢逃走。很明显,不论这是阵法还是术法,施法者的修为远在他之上,即斗不过怕也逃不了。保险起见,叶凡收起了流萤刀拿出了天雷子。“晚辈只是炼体期修为,身上也没有什么宝物,不值得前辈动如此大的阵仗。不知道前辈是想从晚辈这里得到什么?只要晚辈有的自然会双手奉上,没有的也会尽力为前辈寻得!”
“前辈前辈的,真是煞风景啊!”
雾气中,一个女子的声音幽幽传来。那声音竟然来自里屋墙上的那幅画。叶凡看向那幅画,眨眼间,画竟然不见了踪影,与此同时他仿佛也离开了那间茅屋,来到了一个充满雾气的白色空间之中。一位妙龄少女从白雾中款款走来,那女子的衣着容貌与画中女子一模一样。少女走到叶凡的面前,伸出纤纤细手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滑过。“奴家哪是什么前辈呢?奴家只是苦恼自己一个人,想要找一位大英雄陪伴终生呢!”
“大英雄······前辈说笑了。不知道前辈弄出如此阵仗是对晚辈有什么吩咐吗?”
叶凡站在原地不敢乱动,他猜不透这人究竟有什么目的,从她的身上也感受不到丝毫灵力,即便少女靠近,即便她的手从他的脸上划过,即便他感受到了少女手上的温热,他不但没有躲避,心中反而生出了一丝悸动。少女身上兰花似的香味,眉宇间透着的那股妖媚,举手投足仿若无意间透出的光华,让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萌发出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骚动。“奴家对公子哪有什么吩咐,公子相貌不凡,何不与奴家倾心相谈呢?”
“相貌不凡?”
叶凡心中腹诽。“我这一副乞丐样还叫相貌不凡?”
“前辈说笑了。”
叶凡向后退了两步,与少女拉开了距离。“晚辈一副邋遢模样怎能说是相貌不凡呢。”
“公子为何要躲着奴家?是奴家长得不好看吗?”
少女幽怨地说道,跟着向前走了一步。“好看!当然好看!我这么大从没有见过前辈这么漂亮的女子。”
叶凡虽然嘴上说着好看,但始终低着头,当少女的双脚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的时候,他又向后退了一步。听到叶凡的夸赞,少女嘻嘻一笑,解开了腰间的丝带再次向前一步问叶凡:“公子既然觉得奴家好看,那奴家的身子,公子想要吗?”
被少女步步紧逼,叶凡无何奈何,只得拿出那幅老者下棋的画卷低头说道:“如果前辈是想要这幅画卷······”谁知话还未说完,只听到呼的一声,叶凡又回到了那间破旧脏乱的茅屋中。他抬头一看,哪有什么白雾哪有什么少女,空气中飞扬着尘土,地面上厚厚的一层积灰,脚下还是那具枯骨,里屋仍是那幅画卷。“难道······”叶凡盯着那幅画看了好久,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再次将老者下棋的画卷收回到储物袋中,接着从里屋中,从挂在墙上的那幅画卷中不断涌出层层水雾,不多时他又进入了那个白色的空间中,看到了那位妙龄少女,不过这一次那少女并没有再出现。“果然啊!”
叶凡笑道。“果然这一切都只是画中景物。不过我不明白,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一幅画竟能创造幻境。为什么这幅画能在一里之外创造幻境,而且只出现了一次幻境?为什么这幅画却只在这里创造了幻境,而且接连创造了两次?为什么是这幅老者下棋的画能压制这一幅画?我猜你这一次没有出现是因为知道了我手里有这幅画吧?你在害怕这幅画,你也知道我手里有这幅画,看样子你已经有了灵智。既然你已经有了灵智,我猜你应该知道些什么,不妨帮我解答一下。否则我不介意烧掉一幅将我困在幻境里的画!”
在他的威胁中,画中的少女这才出现在他的面前,而这一次少女反而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面带惊恐地远远地看着他。“你不要烧掉奴家!你问什么奴家答什么就是。”
少女哀求道。“你知道你是一幅画?”
叶凡问道。少女点点头:“知道。”
“你为什么能创造幻境?”
叶凡又问。少女又摇摇头:“不知道。”
“你为什么害怕那幅老者下棋的画?”
“那幅画很恐怖!”
“恐怖?”
叶凡有些疑惑,刚想拿出那幅画看一眼,才想到自己把那幅画拿出来他恐怕又脱离这幻境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不过转念一想,他也大概理解少女所说的恐怖指的是什么了。“势之道······”叶凡想到。“一幅画竟然也能如此高深莫测,也难怪她会害怕。我都感觉可怕。”
“你是怎么产生灵智的?”
叶凡问她。“奴家不清楚。”
少女想了想又道:“好像忽然间就有了。”
“忽然间······”叶凡无奈笑了笑,接着又问她:“那你为什么将我拉入幻境里?”
少女道:“奴家感觉你的身上有对奴家有用的东西。”
“有用的东西?难不成是灵力?难不成是因为我是修士?”
叶凡正思考着,少女再次说到:“奴家无法控制幻境,奴家感觉到你身上的那个力量,奴家想要那个力量,所以不自觉地就创造了幻境,在这之前奴家都在画里沉睡,直到你来了。”
“你和那幅画是谁画的?是外面那具骷髅吗?那骷髅是什么人,又是怎么死的?”
“是他,名叫夏悲鸿。奴家不知道他如何死的,只知道他创作完那幅画后便突然死了。奴家还记得那天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院子里的那棵石榴树就是被那天的一道雷给劈死了。奴家清楚记得那天他说:‘就算是有违天道他也要将那幅画完成。’”“有违天道!”
叶凡惊了,一幅画竟有违天道。“他是什么修为?”
“修为?是指像公子一样的力量吗?他没有那个力量。”
叶凡再次被惊到了。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介凡人的话,一介凡人竟然能创作出引来天雷的蕴含道法的画作······叶凡不敢继续想了,他不知道如何继续想了,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他只是一个进入炼体期只有几个月的修士而已。叶凡没再继续问下去,他拿出了老者下棋的画卷驱散了幻境。再次展开那幅画一看,看起来仍然只是一幅平平无奇的画作,甚至都不是栩栩如生,很难想象这样的一幅画竟然能引来天雷,竟然有违天道。收起了老者下棋的画卷,少女画卷感受到他的灵力又开始自从创造幻境,这一次他没有等待幻境成形。他走进里屋来到那幅画前,伸出手掌,手掌中突然冒出了一个火球——初阶火系法术火球术。仿佛感受到了叶凡手中的热浪,白雾中传来少女哽咽的哀求声:“不要!公子不要烧掉奴家!奴家再也不敢让公子陷入幻境了!”
听到少女的哀求声,又看到画中少女的艳丽容貌,这个十五岁的血气方刚的少年还是心软了。“虽然成为了炼体期的修士,但终究还是摆脱不了世俗的感觉啊!我今天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先生讲的仙人故事里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贪恋美色了。”
叶凡自嘲一笑,撤掉了火球。“也罢!反正储物袋里有的是空间,多一幅画也沉不了,就带着你一起走吧!”
在画中少女连连欣喜的感谢声中他摘下了那幅画也收进了储物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