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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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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域中心,月无涯浮于半空,望着极东之地,眼里毫无波澜。“陛下,此事是我没有办妥,望陛下责罚。”

这时,站在一旁的蟒袍太监上前小声的说道,身体微微欠下,语气里透出一股深深的自责。月无涯回过神来,脑袋微转,看了看旁边的红衣男子,但倒也并未责怪。“无妨,此事非你之错,先回去吧。”

“谢陛下隆恩!”

见得到对方的原谅,太监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但出于职业的本能,还是很快就压了下来。又过了会,月无涯长叹一口气,便也消失不见。与此同时,神界另一边,预无垢缓步踏出自己房门,看着手上的东西轻叹一口气,但纵使在无奈事已至此也只好认命,“无机,靠你了。”

话音刚落,便推开自己隔壁的房门......两时辰后,神界东方天际线逐渐冉起一股温和的暖光,只不过出于昨夜风暴的原因,今天的朝晨却没了以往的活力,大家都忙于收拾街上灾难后的碎木烂渣,以及偶尔出现的一点未知生物的内脏,虽然恶心,但终究还是有人强忍着呕吐将其焚化,毕竟,在这些被反复洗脑的普通愚民世界观中,大家都有着同样的命运,包括那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月无涯高踏五彩祥云之上,从万米高空俯瞰地面,只见以皇城为中心的近百万里范围内,真神居住的地方依旧一片祥和,阵阵金光拔地而起,直冲云霄,笼罩着包括城墙在内的整片贵族区域,而黄金大阵表面不断浮现的无形威压就宛如一张大网,不断向外扩张,尽可能的搜罗着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一切。而目光继续向外挪动,那些繁华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得则是一片狼藉,普通的树木七仰八叉,四处乱倒,高高的树枝上还悬挂着一些灵兽的身首,有些尚有反应,发出微弱的挣扎,但大部分早已没了知觉,身体僵硬,待到树枝承受不住后就又直挺挺的摔了下去,成为地面走兽的劫后美餐。“陛下,不必惋惜,世间法则便是如此。”

见月无涯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忍,太监连忙上前劝说道。“唉。”

又是一声轻叹,只见金袍男子转过身,不在目视。“五百年前,朕从先皇的手上接过神玺,励精图治想要当一个好帝王,尽可能的让天下子民雨露均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终究还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天真,在这个崇尚权力与实力的世道,一切的妄想都只不过徒劳罢了,即使是那些看起来有用的法则,束缚的也永远都是那些手无寸铁黎民百姓,而那些世家大族虽然表面服从,但暗地里,却早已不是我所能掌控的了。”

停顿了会,月无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继续说道:“昨晚我思考了整整一宿,预前辈口中的因果,会不会就是我们自己。”

太监站在一旁,细细的聆听着。“陛下,奴才,会一直追随于您。”

月神大帝嘴角难得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又过了阵,两人再次来到先知大殿,而预知族人也是不出所料的早已立候于此。“陛下,大阵已经布好,只等您了。”

见核心保障人物到来,预无垢睁开稍显混浊的双眼,作揖说道。月无涯点了点头,但这次倒也并未像上次一样直接瞬身,而是主动降下身段,来到预无垢身旁。“前辈,请吧。”

黑袍老者看了看眼前的男子,犹豫了会,但最终还是说出口来。“陛下,无机由于身体不适,所以今天未能到场,望陛下见谅。”

“嗯?”

月无涯先是一愣,随后便回过神,轻轻笑了笑。“无妨,此事本就非小可,若是还拖着伤病,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所以就让他先好好休息吧,等到后面,自有立功之时。”

预无垢又看了他一眼,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下来。“谢陛下。”

月无涯摆了摆手。“走吧,此事万不可懈怠,否则若是留下什么祸患,你我皆是罪人。”

预无垢轻轻作揖。......众人来到先知殿阵法堂,刚进门就看见了一奇怪的阵基已经布好,周围还铺满了不下千枚极品神晶和四个玉蒲团。月无涯上前轻轻嗅了嗅,眉头微皱,虽说此处有夜明珠照亮且空气中还掺杂着一些特意调制的清香,但却不知为何,月无涯总感觉心里有种莫名的烦躁。似乎看出了对方的心中所想,预无垢身体微微欠下,说道:“圣上,老臣,绝无二心。”

见对方如此,中年男子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一笑后便坐在一蒲团上。“开始吧。”

黑袍老者没有应答,而是撇过头,看了眼旁边的预无心,眼里流露出一丝微弱的期待,但后者却是轻轻别过脑袋,不敢目视,使得这丝期待彻底破灭。“唉,天命矣......”心里哀叹一声,老者便也随之落座,环顾下四周,发现该到之人皆以到齐。预无垢又沉默了会,随后便对着月无涯和太监说道:“等下还请两位不要吝啬。”

两人自然是理解其中的含义。金袍男子对着老者做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后者这才收回了目光。“起阵!”

随着一声低喝,两道无比浓郁的金光从月无涯和太监的身上直冲而起,而预无垢和预无心则是双手不断变化,嘴里念念有词,只不过相对于前者,后者的动作明显慢了半拍,并且手里似乎还捏着什么东西,不断冒着细汗。......先知殿另一边,预无机独自坐在一小亭子里,看着远方,眼里的郁郁之色一览无余。“三族长,你大哥他们已经开始了。”

兀的,一阵沧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而男子的表情也是随之怔了一下,但没过多久就又恢复如初。“大,大长老。”

预无机嘴角强行挤出一丝笑容。“真的不去看一下嘛?”

后面的话老者没有说出来。而前者似乎也并没有理解其中的含义,只认为是在与之做笑便没理会。大长老思考一番,索性不在言语,静静的立着。终于,前者再也没能忍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大长老你说,我明明已经有了洞察因果的能力,却为何还是落得这般场景,还有,还有......”“无机,你醉了。”

未等前者把话说完,老者就直接将其打断。男子微微一愣,随后便回过神来,自嘲了声。“不过你说也对,毕竟他天生就是要被万人敬仰的命。”

大长老沉默了下,随后说道:“无机,有时候我就在想,这件事是不是该放放了,毕竟没有谁能够每时每刻都把所有人的感受考虑其中,更何况你还是他的亲弟弟,他也为此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又有什么理由加害于你。”

老者停顿了会,“至少来说,为了你自己,和死去的亲人孩子,好好的活下去。”

男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对于这话并没否认,只是抓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我又何时怪罪过他,我们之间,差的永远都只不过是个契机罢了......”轻轻呢喃一句,预无机站起身子,眺望着远方的一片孤云,眼神变得清明了些。“他,不会有事的吧。”

这次,老者并没有直接回答。“若只是平常的话,不会,只不过......”“只不过什么?”

大长老低头不语。预无机眉头微皱,心里一股不好的预感开始攀升,随后便如梦初醒般的朝阵法堂奔去,但奈何没有神力加持,纵使步幅已经跨到最大也根本无济于事。“为什么,为什么......”预无机边跑边呢喃,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砰!”

兀的,一阵巨响从先知大殿中心传开,巨大的振动使得预无机脚跟不稳,摔倒在地,手掌被一颗凡石划破,鲜血不断往外溢出。“为什么,为什么......”男子依旧在呢喃,只是眼神已经变得麻木,也没有了站起来的勇气。“二族长!”

一声惊叫从侧边传来,随后就见一仆人上前将其扶起。“二族长,你没事吧?”

对于仆人的关心预无机并没理会,只是轻轻挣脱其搀扶之后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身形摇晃,而不远处,大长老正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轻叹一声。“但愿你,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阵法堂内,依旧如初,只不过地上却横躺着三个人,预无垢脸色惨白,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而月无涯和太监则是血肉模糊,外表的衣服已经褴褛不堪。“族长,族长!”

随着一声声惊叫,阵法堂的大门被硬生生撞开,数位身着太极服的人闯了进来,看着眼前的惨状,皆不由得身形一颤,而对于站在一旁,不断喘着粗气的预无心则是直接无视。“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预无机回到房间,无意间瞥见挂在一旁衣架上的标志性太极服,沉默了会,随后便将其取了下来,轻轻抚摸着衣服胸口上鲜艳的图徽。“呵,呵呵,真可笑.....”自嘲一声,便将其放回了原处,摇摇晃晃的来到自己床前,一头栽下,只感觉脑袋有阵眩晕,昏昏沉沉下很快就睡了过去。......预无机隔壁房间,预无垢躺在温玉软丝床上,气息微弱,嘴角的血渍已经擦拭干净。“族长,真的不去喊他吗?”

大长老站在一旁,轻声问道。老者艰难的摇了摇头,一颗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只不过由于其皮肤褶皱,等其完全掉落到床上时已所剩无几。“他为何,还是,不肯见我......”老者痛苦的细说着,虽说对此结果预无垢早已料到,但现实带来对心灵的冲击终究还是让其没能忍住,毕竟在真正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又有几许人能够从容应对,包括那有些自称“置之生死于信念之外”的正人君子,而这些豪言壮语都只不过是临场作秀,为了暂时博取愚人眼球的小把戏罢了,待到真正需要面对于此时,虽说“不至于”哭爹喊娘,但第一个破防的估计也是这等人,若说是侥幸躲过一劫,甚至还要找些凭口来借以掩饰。“老天,欺我......”悲哀一声,老者口中吊着很久的最后一口气也是彻底消散,只不过他的眼睛却并没有安然的闭上。“大族长,大族长!”

......待预无机完全醒来,已是下午未时,昏昏沉沉的坐起身就听见外面一阵锣鼓声,但他对此却并不想理会。男子侧过头,向旁边看去,却无意间瞥见不远处的桌子上多了一封信件,心里不由来的一颤,头脑瞬间清醒,鞋未来得及穿就直接跑了过去。预无机拿起桌面上的信件,定眼一看,只见“预无垢书”四个字赫然入目,信封一角还小巧的写着“无机亲启”。男子双手微微颤抖,眼角湿润了起来。“大,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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