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军队的实力居于第一，国力自然也居于第一，而综合国力，又是赋税在起作用。大燕国这几年因为郑国的频频扰境，动用了相当一部分的财力，眼看国库一年比一年前吃后空，皇帝的心里还想着要加强税收，墨灵这一提出来免税，脸色当然就不好看了。李公公是最了解皇帝的人，为了墨灵好，使劲使眼色，让她赶紧给皇帝说好话，兜回来，可墨灵就是打算无视他，一脸郑重地看着皇帝，想要他一口答应的意思。“大家都说修罗王护犊子，奴婢终于见识到了。”

李公公眼瞧着气氛不对劲，忙陪着笑脸说了一句，“您体谅当兵的，可也得体谅一下皇上的难处。”

“皇祖父，您觉得是生活困苦的百姓多，还是有钱人多？”

墨灵朝他递过去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脸上扬起微笑，话题一转。她既然提出来了，自然是很早就想好了，要为当兵的人争取到一份福利。“自然是平民百姓为多。”

老皇帝到底是几十年如一日当家做主，国家是个什么情况他心里最清楚，不确定孙儿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皱眉道：“小千，朕早年下旨减免了军户的赋税，已经是一笔不小数目的银两，你可知我大燕如今的国库收入只能维持国家基本开支？”

“国库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一二，皇祖父免了军户的赋税，可军队中，军户出身的人只占了十分之二，还有十分之八，皇祖父也应该给予适当的奖励。军队是保护国家最锋利的剑，军心安，国家安，这一点，皇祖父比儿臣清楚。比如，为国捐躯的人，免除他家里的田地税，不能一下子做到给予奖赏，那就一小步一小步的来。”

皇帝觉得她的话有道理，可是，他手头不宽裕，想要按照她所说的去做，没钱啊。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怕是被自己说动了。墨灵唇角牵扯了一下，继续游说道：“皇祖父，您是大燕国的主宰，您下旨悼念为国捐躯的将士，自然会有人替您去给赏钱。您说当兵的是大燕国的荣耀，那些乡绅土豪还不对那些家中有当兵的另眼相看？只要您说一声，当兵的就不是臭当兵的，而是保护大燕国的英雄，儿臣保证，用不了多久，我们大燕就会形成一股敬重军人的风气。”

皇帝的神情似乎松了松，他确实需要每个当兵的人对自己效忠，为保卫国家不惜生命。“皇祖父，儿臣自幼在军中行走，当然也知道当兵的也有好有坏，兵痞子只是少数的。”

听到这一句，皇帝笑了笑，点头道：“不愧是朕的孙儿，这算盘比朕打得精。”

“儿臣既要为戍边的将士跟皇祖父讨要赏赐，又要为皇祖父考虑节省开支，自然是要三思再三思。”

墨灵赶紧磕头谢恩，“多谢皇祖父爱惜戍边将士，儿臣替他们谢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中秋，召左继春。”

“遵旨。”

李公公忙应声，离去之时看了墨灵一眼，心中感慨，这要是别的人在主子面前提这件事，估计这会儿已经拉出去打顿板子再罢官，修罗王在主子心里真的是不一般的存在啊。墨灵的目的达到，又说了几句不着痕迹的拍马溜须之词，最后很不在意的说起了督军府开支困难的事，皇帝对此心知肚明，只说了句只能让你七哥自己解决。既然他这么说了，墨灵自然是认定他这是默认了，如果督军府暗中经营赚点小钱他也不会追查，凤居翊不是来请过安，这个男人估计已经把这事如实禀告了。皇帝让她回府制定出一套详细的计划来，既不需要国家出钱，又能体现皇家对军人的体恤之情。墨灵一开始就打算打土豪，所以，很爽快就接下了这活。昨天她回到府中，卫伍等候在大门口迎她，跟她说了丹阳五千亩良田的事，她听了以后还吃了一惊。回到后院，把卫伍叫进书房，关上门，两个人一商量，都认定皇帝不会反对靖王府买下这五千亩良田，那么，给予军人的优惠政策也顺势提上去，这是王二的条件。丹阳的良田是王二的手笔，经过这些年的积累，他买下的良田总计加起来已经超过三万多亩，分散在他信任的人手中，当然，这也是凤炎夙的计划。墨灵对凤炎夙的看法一直都是被门夹过脑袋的男人，谁叫他做出让千灵这样的女孩子成为他亲儿子替身这种事来。当墨灵听到这只是他计划里的一部分，脸上的表情甚为丰富，从惊疑到不敢置信，再到略微的佩服和敬仰。卫伍笑了笑，道：“原来在主子眼中，六代一直是一个过意低调的人啊！”

那不是废话，在千灵的记忆里，凤炎夙就是一个什么事都要前后左右顾三顾四考虑过的人，总结一下就是，凤炎夙是一个做到了活在别人口中被称赞着的男人。那得多累啊！王二执行的计划，用聚仙庄为基础，发展各行各业能赚钱的门路，赚到钱，买田，只有把粮食掌控在自己手里，军队的后勤供给才不会断。这些良田这些年一直都把粮食卖给督军府，但是，凤炎夙的计划里，只有把田地卖给靖王府，这件事才能实施，最终目的是为军人谋福利。墨灵隐隐觉得，有可能千灵记忆里的那个凤炎夙，不是真正的凤炎夙，他做人做事过于低调，但是，在卫伍的口中，却是一个具备做大事者成大事者品格的男人。她不禁想，是不是有可能让千灵成为凤千擎的替身，凤炎夙也有不能说的缘由？昨天晚上，她又梦见了那个风姿卓越的白衣男子，他的声音依旧那么清楚，她不确定是不是苏逸辰，等醒来以后，她怀疑，或许，那个男人是凤炎夙，他一直活在千灵的梦中。先行给皇帝告了罪，说自己做出来的计划，有可能会惹怒皇祖父，皇帝一摆手笑了，说无碍，尽管做出来让他瞧瞧。行礼告退后，小黄公公提着宫里精致的食盒将墨灵迎出养心殿，原本李公公也要相送，墨灵要他留下来陪皇祖父，皇帝直夸是个贴心的孙儿。走在前头的小黄公公一出养心殿，立即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连忙点头哈腰，毕恭毕敬道：“王相，您来了。”

墨灵略一点了下头，道：“王相来找皇祖父？”

摆明了就是耀武扬威，我在里头见老头子，你就等这外头等着。王重山还以为她会一身冷傲地越过自己，也省得打招呼尴尬，正想着假装没看见她，没想到她也先打起了招呼。人家是皇帝的亲孙儿，大燕国的战神，两种身份加起来，压他一头。“小王爷吉祥。”

“一点都不吉祥。”

墨灵就在他跟前站定，一脸冷漠的表情，目光凌厉，“前些日子在流金街遇刺，手底下的人急着要找王相算账呢，拦下他们，花了好大的劲儿。”

小黄公公在墨灵对上王重山的时候，马上就走得远远的，他可不想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话，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低垂着脑袋，手里提着食盒，像个隐身人一样。“此话怎讲？”

王重山的脸上顿时被墨灵的话呛得一阵白一阵青，面带微愠，“小王爷遇刺，跟老臣有何关系？”

“亲卫们都是粗鲁之人，本王斩杀了您的亲侄儿，您就派刺客想把本王给斩了，合乎情理之事，他们是这么考虑的。”

墨灵轻蔑地哼了一声，“都是些有勇无谋之辈，王相乃大燕国之栋梁，就算因为亲侄儿被杀跟本王结了梁子，也不是罔顾国家大义之人。和郑国的人勾结，杀了本王，郑国的铁骑侵入大燕，何人能阻挡？”

王重山的脸色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怒斥道：“老臣乃是堂堂大燕首辅，如何能做出对国家不利之事，纯属诬陷。小王爷，老臣失了亲侄儿，心中确实悲痛，毕竟是我王家唯一的传家男丁。可老臣为官数十年，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做出罔顾国家利益之事。”

你会不会我不太清楚，你弟弟对我恨之入骨，那就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