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决裂的人。很多事儿就是这么奇妙，缘分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落在了起点上，很多人的人生就像是一个园，开始和结尾都变得很仓促。纵然林清雪已经原谅了格鲁牛，可呼延凤烈还是一脸的怒意。这个女人是他的爱人，而这个男人是他的随从。虽然说格鲁牛不像是百里鹰哪样是他的贴身侍从，可是也是跟了他很多年的兵士，如今他投靠大妃，就像是他狠狠地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一直以为固若金汤的边关，居然不知不觉间已经被老鼠啃噬的千疮百孔。这里有一个大妃的奸细，难道其他的地方就不会有吗？他坐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林清雪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呼延凤烈的肩膀，又拉起他的手。“走吧，这事儿就这么了结了，以后他不会和军营扯上一点儿关系，而大妃知道他的身份暴露了，以后也不会在给他一丝半点的帮助，也算是害人害己，算了吧。”

呼延凤烈还想说什么，或者是对格鲁牛进行惩罚。可看到林清雪清淡的眼神，最终还是决定放了他。他起身，反手将林清雪地手扣在自己的手心。“走吧。”

格鲁牛目送着林清雪和呼延凤烈离开，他知道林清雪说得都是实话，他这辈子是不可能和这两个人有任何的联络了。他们的缘分也该到此为止了。他环伺了一圈装饰豪华的房间，不由得深深地将自己的头埋在手臂中。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但是事已至此，不管是对还是不对，都已经穷途末路了，他再也不可能去军营，只能跟着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一起在草原上牧马放羊，这辈子也不可能像是个男人一般拿起刀枪剑戟，上战场了。可这一切又能怪谁呢？是他自己选择的，一条路只能走到黑，没有人能够解救他，更没有人能够重新给他一个选择。格鲁牛顺着洞开的窗户看去。只见呼延凤烈将林清雪扶上马车，马车压着青草，快速地离开了他的门前。女人掀开帘子，一脸的遗憾。“我还说中午给贵客做烤肉呢，怎么就走了？”

她手中端着盆子，中间摆放着刚刚收拾好的牛羊肉，眼底都是温和的笑容。身边几个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也跟了上来，显然是有些饿了。格鲁牛撑着膝盖站起，笑着接过女人手中的盆子。“我来，他们是贵人，贵人事多，还有很多要忙的，自然不能多耽搁。”

“那个漂亮的女人就是王妃吧？”

“是。”

“真的好看，眼睛很大，皮肤很白，难怪王子大人对她一见倾心，刚刚她是叫你大哥？”

“是，她刚来匈奴的时候，我和她有过一些交集，当了个大哥的名头。”

女人双手合十，十分开心的笑。她不知道自己的男人做了什么，还在为了格鲁牛能够和林清雪攀上关系而感到十分荣幸。“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我男人果然是草原上的骏马，在哪里都能得到贵人相助，你这次能回来也是因为王妃吧？”

格鲁牛点点头，带着孩子来到外头的烤肉架面前。“是，王妃说了些好话，我以后就都不用再去战场了，你们娘几个以后都会有男人依仗了。”

女人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可是到底是十分淳朴。想不到那么多的弯弯绕，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真的吗？那以后我们一起放马牧羊！这几年你在边关寄回来的钱，我们日子好过多了，我一直不敢和你说，就怕你不同意，如今你自己愿意回来，真的太好了，老天保佑！”

格鲁牛笑笑点了点头，将肉块架在火堆上烧烤起来。香喷喷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孩子们兴奋地围着火堆跳舞，女人靠在格鲁牛的肩头，跟他说着一些家常琐事。格鲁牛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盘旋的金雕，虽然自己的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但是现在的生活，也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他心中十分感谢林清雪，否则他一点儿不怀疑，今日呼延凤烈肯定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想到这里，格鲁牛苦笑一声，人的很多事都是说不清楚的。自己当时的一点儿小小的善意，让自己如今逃过了这么大的劫难，一家人能够好好地守护在一起，他真的已经满足了。马车上。呼延凤烈脸色还是阴沉的很。林清雪知道他不肯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怎么还在生气？”

呼延凤烈冷哼一声。“这个狗才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勤勤恳恳老实人的样子，谁知道有这么多的花花肠子，我今日就不该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他！”

林清雪轻叹一口气。“算了，这人也不是个坏人，不过你想想，他虽然做的不对，但是那一大家子，只靠着一个女人来支撑，能吃饱穿暖吗？”

“可是我们也有军饷的！不是每天都让他们白给我们打工！”

林清雪叹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你是贵为皇子，很多时候都不用为了一斗米折腰，但是他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女人一个人带着那么多的孩子，可是他的军饷又能够支撑这个家多少呢？若是我，只怕也会做这种事儿，没法子，一家人都瞪着这个男人带回食物，你说对不对？”

“纵然如此，也不能做这种下作的事儿！这次虽然我们化险为夷，但是你知道这事儿若是在大妃那边，发酵一下，稍有不慎，我根本不可能保住你！”

林清雪拍拍呼延凤烈的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这不是没事吗？也挺好的，这下就将大妃安插在你身边的一颗钉子给拔出了，以后的日子也会好很多。”

呼延凤烈皱眉。“今日我本来还要问问是不是他对我下毒的，可是你拉我走，我还没来得及问。”

林清雪却摇头。“和他无关。”

“嗯？”

“这东西是靠着吸入才能植入你的体内，若是他一直都是贴身伺候你的还说得过去，可他只是在你营帐前巡逻的兵士，若是真的有什么异动，只怕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这个倒是真的。若是格鲁牛敢在呼延凤烈的营帐边动手脚，只怕早就已经死翘翘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可是若不是格鲁牛，他真的想不到大妃这帮人是怎么将吸入性的慢性毒药下到他的体内的。“这事儿，难道就一直找不到头绪？”

林清雪摇摇头。“不及，既然有人做坏事，就不会不落下把柄，天长日久，总归有一天能让我们查到的。”

呼延凤烈点点头。“今日没来得及给父皇诊脉，还是有些遗憾，清雪，晚上随我进宫一趟如何？”

林清雪挑眉。‘晚上？’“对，我们穿上夜行衣，冒夜潜入，本王和百里鹰带着你，不会让你受到威胁。”

林清雪点头。“好。”

呼延凤烈眼底都是感激。“谢谢你。”

“不用谢我，这也是我们的协议中的一部分，我一定会好好地履行承诺，助你一臂之力。”

呼延凤烈眼睛顿时暗了下去。他几乎要忘了林清雪是为何要跟着他了。也几乎要认为林清雪是对他有些动心了。可这一切都在林清雪的只言片语中化为灰烬。他苦笑一声。“好。”

天色渐渐暗下来。百里鹰已经换了衣裳，等候在他们房门前。呼延凤烈蒙上面纱，看到林清雪从里间出来，收拾妥当了，才打开房门。百里鹰朝着他们行了个礼。“王子大人，王妃，我们现在就去吧，此时正是侍卫换班的时间，不易被人察觉。”

呼延凤烈点头。三人像是鬼魅，顿时潜入黑暗中，不见踪迹。冷风在耳边呼呼吹过，林清雪第一次感受到在这个世界上的速度与激情。这比骑马还要刺激啊，她根本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百里鹰和呼延凤烈一左一右两个人拉着她，让她觉得自己在飞。呼延凤烈和百里鹰的身手是极好的，两人带着林清雪，几个飞跃腾挪，就跳上了皇宫上方的大树上。皇宫内灯火通明，果然见到侍卫们正在换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