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歆羡不动声色，下意识与凉夜对视了一眼。他记得凉夜说过的，让他晚上回来跟她说一下凉倩母子的案子。于是，趁着这个机会，他干脆一并回答了：“是我吩咐不许探视的，我也不知道爸爸要过去送衣服。夜儿如今在安胎，我不想乌七八糟的事情烦扰到她，不管这个案子怎么审判，凉倩都是一个不省心的人，即便是在拘留所，我也觉得不保险。所以，一切压着，等着夜儿做完月子再说！”

凉沛闻言一惊：“小乔啊，你的意思是，让他们母子在拘留所过十个月？”

乔歆羡在凉夜身后垫了个枕头，小心翼翼扶着她坐起身，然后跟司南一起将床桌放好。他沉默了会儿，道：“即便不把他们关在拘留所里这么久，即便是现在就庭审，等着他们的也是牢狱之灾，一样不得自由，一样出不来，又有什么区别？”

凉沛不说话了。话虽不错，但是细细一想，凉沛觉得乔歆羡的心有时候真的挺狠的。“小乔啊，我是挺生他们母子气的，当初火气上来了，我还想冲过去跟他们同归于尽。但是现在静下心来想了想，我也就这么一个妹妹了，吵吵闹闹也好，针锋相对也好，她犯了错，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但是，若是要死的话……”凉沛接过了乔歆羡递上前的热米饭，还有筷子，又道：“我虽恨，却是不想她死的。”

乔歆羡打开药膳粥的盒子，将小勺递到凉夜手中：“小心烫。”

他见司南退回沙发了，扬眉道：“饭菜够吃的，你过来吧！”

“不了。”

司南微微一笑：“我妈做了一桌子呢，我还是一会儿回去吃，不然该浪费了。”

乔歆羡夫妇同时朝着司南看了眼。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司南不回家吃饭是常有的事情，怎么现在忽然就这么在乎回家吃饭这回事了？莫不是那个青小姐就在家里等着？凉沛见乔歆羡一直不理他，有些着急：“小乔啊，你、你能明白爸爸的意思吗？”

“爸，我上次不是跟您说过了吗？”

乔歆羡伸手给凉夜剥虾，声色温润，却带着不可抗逆的情绪：“凉倩我是不打算放出来的。萧觅云到底还年轻，身上也有夜家的血，从头到尾他也有很多事是被凉倩拖累的，改造个十年八年的出来，会重新做人的。”

说着，他抬起清澈的瞳对着凉沛无害地笑了笑：“爸爸不舍得凉倩去死，那就关着她一辈子吧。”

反正他说了不会让凉倩出来了，就绝对不会让她出来的！凉沛握紧了手中的筷子，深吸一口气：“好，我知道了。”

凉夜之前不清楚乔歆羡的想法跟手段，现在听了这话，心中也有数了。她对于乔歆羡的处理方式没有任何意见，如果不是凉倩，她母亲也不会遭遇这样悲惨而短暂的一生，凉倩做的事情已经不是缺德可以形容的，而是恶毒！恶毒的人，就该配恶毒的下场，不然老天爷的眼睛不是白长了？晚餐后，乔歆羡让司南留下陪着凉夜说说话，他送凉沛下楼去。两人进了电梯，电梯里还有别人在，有些话，乔歆羡不方便问，于是沉默。等到了停车场，凉沛走到自己的车前微微笑着：“小乔啊，你回去吧！我走了！”

乔歆羡却是四下看了眼，没什么人，于是道：“爸爸还记不记得，当初你的原配一直做孕检跟生产的医院是哪一家？或者当时她有没有指定的妇科医生？”

乔歆羡觉得，豪门媳妇生孩子是大事情，不会频繁地换医生。好比凉夜现在，住在医院里，虽然专门给她成立了一个小组的人负责她保胎工作，但是从现在一直跟着凉夜生产的医生是指定了的，别说凉夜所有的状况了，就说以后胎儿大了，胎儿性别什么的，一旦做检查，被指定负责的这个医生不可能不知道！只是现在国家有法律，禁止非医学需要的胎儿性别鉴定而已。这个禁止，只是相对的。有熟人，有钱，有关系，有的医生还是会说的。凉沛做梦都没想到乔歆羡一路跟着自己下来，就是问这个的，他诧异地看着乔歆羡：“怎么了？”

乔歆羡沉吟了两秒，道：“嗯，有事！但是现在不能说，查清楚后，我会跟爸爸说清楚。”

凉沛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近来家里的变故太多了，他不信佛的人都想去庙里拜拜了。即便觉得自己经不起什么变故的折腾了，却还是坦言相告：“也是夜儿现在住的这家妇幼，当时我爸爸知道她怀上了，专门请了老院长找人负责的。我当时跟夜儿的妈妈在一起之后，就没再碰过她，我也不知道她后来怀孕了。我知道以后，跟她闹离婚，她也答应会打掉孩子。所以产检什么，我从来没陪她来过。”

乔歆羡眉头一跳，颀长的身躯微转，侧目望着月色下妇幼医院的大招牌在高楼之上，几个大字还被荧光灯勾勒闪烁，分外耀眼。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吗？夜儿居然跟凉沛的原配在同一家医院孕检！“嗯，爸爸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好！”

凉沛应了一声，心中尽管疑惑，却还是相信乔歆羡的能力的，女婿说了查清会告诉他，他便信。而乔歆羡，目送凉沛的车离开之后，他就上了他自己的车。他没有开车出去的意思，而是寻一个保险的地方打电话：“喂，周院长吗，呵呵，没有，我爱人身体这段时间恢复的不错，我就是想问一下，大约21年前，你们医院的老院长是谁啊？对，21年前的。呵呵，好啊，麻烦您了，查好了随时给我电话就可以。”

通话结束，乔歆羡坐在车里沉思良久。他有一种预感，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不求别的，只期盼妻子女儿平平安安的，所有的风雨，他会一力承担。当乔歆羡赶回病房的时候，就听见凉夜在说司南：“你怎么这么笨啊，人家背包回来了，钱回来了，赖着不走，还假装你女朋友，那就是看上你了啊，人家小青喜欢你！”

【今天3章。明天没什么行程，这本多发点。2016／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