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的夜晚,夏恩与近四千名华夏战士抵达平城下,并顺利进城。平族的代大族长少言很快与族中长者一起,将夏老带来的战士们安顿下来,也是由于开战之前少言让平城内的居民南迁,所以空出的房子很多。安顿下以后,以夏老为首众人到平城的议事厅商议下一步该怎么行动。“少言,若非你挺身而出,恐怕我们此刻就不会在此相谈战事,你不愧是华夏的英雄。”
夏老笑着对坐在他左边的青年说。少言摆了摆手不好意思的说:“平族和周边小族被侵,是我才能太低导致。我还得再从您身上继续学,对您而言我永远是晚辈。”
老人听完一时语塞,他明白少言话中之意,他问:“那平城的情况是什么?”
少言听完马上跪下双手作揖向老人请罪,他的举动让在场的其他人大吃一惊,不少人站起。“你犯了什么错?”
夏老说完就动手扶少言,少言摇着头没起来他说:“自‘涂山陷落’后,我擅居大族长之位,外关吃紧之时,我又私自募兵,还在外关将士退入平城之际,强行让关兵与族兵统一受我指挥。这些都不是小罪,劳您度罪了。”
少言说完几乎在场所有人都站起向夏老施礼,请他法外留情。老人一笑硬扶起少言,小声在他耳边说:“你呀,可真是个滑头,现在还想躲个清闲。小子,姜还是老的辣。”
然后他朗声说道:“是我老糊涂了,东伯与我给你任大族长和九州殿送来调兵的帛书,我一直忘给你了。”
说下他从身上掏出两张皱巴巴的帛书给众人一亮,众人光看见上面好像有字,还没看见写的是什么就被他收起来。他拍着少言的肩膀说:“不错,为华夏守住平城,今后老夫还要倚重于你。”
“这……”夏老不等少言开口,对众人边摆手边说:“大家都坐下吧,接下来该说正事了。”
大家坐下以后老人直勾勾的盯外关守正呈桂,呈桂被吓起一声鸡皮疙瘩。“夏老,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问下你黑水犯边的事。”
呈桂满脸赔笑说:“是这样的夏老,赫尔的两个妹妹潜入外关被我抓住,一问知道是他的妹妹。本来想着过一段时间就给您说,然后把那两人送回去,可没想到那些外乡人竟犯起了伤寒。等到黑水问我们要人时,一个已经咽气,我们只能把尸体送回去。另一个在黑水人在破关时不见了,应该是黑水人自己带走。夏老,您是不知道那个叫赫尔的小子,平常有多耀武耀威。那个不安分的家伙,可一直记着四十多年前苍岭女娲庙之变的事。爱做大梦的他和他手下那群嗜血的群狼,可不是能安安分分的呆在黑水,他们就是想找个借口开战。”
夏老听完环视四周,他看修兵和专今他们年轻的一只手在桌子下,脸上充满了不屑。镇行和几个年纪大的显然是被呈桂最后的话打动,他们靠着椅子深思。少言和原来平族的人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外关其他的两个将领低着头不说话。老人想了一下说:“你做守正几年了。”
“四年。”
“四年可不算短,我老了理性不好,你是怎么当上守正的?”
“夏老,您怎么忘了?我可是您的旧部,是四年前凭以前的战功迁到外关做守正。”
夏老一愣想起眼前这个呈桂是怎么回事,他向镇行递了个眼色说:“我记性还真是差,你……”副伯镇行站起来打断夏老说:“夏老,我刚忘统计族兵人数。”
“兵旅之事怎能如此儿戏!你也是百战之将。算了,呈桂,你和副伯一起去,做事要仔细千万不要有什么纰漏。”
他们走后,老人向玄鸟族代大族长铁历说:“你现在可以说了。”
“夏老,我觉得刚才呈桂说的跟事实有很大出入,而且这个人真是品行不端,在外关可以说没干几件好事。我一直好奇他这样的货色怎么回当上守正,可调查之后发现,这个人以前的经历是空的,这个人仿佛是空降的一般来此。”
伏鸟族大族长老将律也说:“左监,我也听说外关守正行为很不检点,可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夏老摇了摇头说:“你们怎么可能打听到他的情况,这个呈桂曾是我手下的影兵—暗猎者,而且他的本名也不叫呈桂。十几年前他因故未去南华执行任务,而躲过暗猎者全军覆没的大劫。关于他是怎么当上守正的,好像是木正派人赶修河坝时,他作为木部的官员在行动中击败盗贼。因而被十关大守正象看上,然后由他出面安排呈桂,代替意外身亡的前任外关守正成为守正,还记得当时刚做木正的玉方跟我抱怨过这个人,让我否了大守正的任令。算了不说他,说下怎么对付黑水的白甲兵吧。”
东水族大族长七十多岁的老人剩说:“左监,黑水已突入东夷,自舜王执掌轩辕剑以来,这种事发生过几回?我们即已到此,应速将他们赶出华夏。”
涂山族大族长修兵和垒山族大族长理也同意他们观点,其他的人为纷纷发言,都是力主速战。夏老没有点头,他看了一眼面露难色的少言,双手一拍说:“部队先休整一下,大家也都先休息。剩、理、治农、律你们四个留下,我们老弟老兄的好好聊聊。”
————深夜黑水营中,外关战败后被俘的六十余名华夏兵没有一人睡下,他们小声讨论着现在的战事。正在这时,帐外走进一个陌生人。黑水的王帐里苍狼王赫尔靠在椅子上,马上就要睡着,黑水将军兵若大喊着他的称呼跑进来。“狼王,出大事了!”
赫尔一听马上就精神了,他立马坐起问出了什么大事。“华夏那群败兵突然杀出来,他们砍下看守的脑袋就要闯营。左监已经带人过去了。”
赫尔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对,马上就冲出去骑在狼背上就往有火光的地方赶。等他到时已经结束了,他的老师仲正在清点尸体。仲看他过来赶忙行礼说:“狼王,暴乱的华夏人看突围无望,跟发了疯一样的冲向我们,现已全部被格杀。我们黑水损失五十余位战士。”
赫尔看着眼前的尸体默然,过了一会他说:“老师,看来事情真的没有一点余地。”
仲点头说:“狼王,本来还有用这六十多人换回公主的希望,说不定以贤明闻名天下的华夏左监,会将祸乱外关的首犯呈桂交给我们,黑水赔礼后两国也可罢兵。不过现在一看是绝无希望,我们已经彻底被卷进来。”
赫尔看着黑水战士的尸体说:“不可避免就决一死战,现在把华夏人的尸体运到平族城下。”
————“欺人太甚!”
夏老在城墙上看着下方,正往城中运尸体的车说。“夏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今早还让部队休整吗?”
修兵问。“还休整什么!马上通知所有族长以上的人到议事厅。”
老人盯着黑水的连营说。不一会平城议事厅又再次坐满。“黑水狂妄,毁城杀降,今天我通知大家,明日决战!”
夏老的话中透出与昨日不同的味道,昨日的左监还是慈祥的长者,此时的夏恩已是一名杀伐果断的大将。在场的人听完夏恩的话,除平族的少言外都表示愿为华夏而战,今天清晨的城下一幕也深深刺痛他们的心。夏老站起抽出腰间的羽明剑,宝剑出鞘的一刻,橙色的鳞片布满剑身发出耀眼的光芒。老人转身把剑指向地图,他说:“东夷之杰齐聚于此,还要被北蛮所欺,祖先的血脉教会我们不是退缩。”
他说完后其余的人除少言外,都起身大呼:“原随左监!”
“好。”
老人转身将剑归鞘,对修兵说:“你去黑水大账一趟,给黑水人下战书。”
“领命。”
修兵说完就出去,他刚迈开脚,有人拦住了他。“少言族长,你这是?”
修兵问。少言拍着他的肩膀说:“等一下,我跟夏老说句话再去也不迟。”
说着他对夏老一作揖,然后说:“老人家,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为什么?”
夏老问。“‘两军相交,不可骤解。’其结果必然是一胜一败。黑水的苍狼王赫尔年轻气盛,堪称义勇双绝的北地之王。他手下有仲、埃斯这样的高手,麾下的白甲兵是极北之地最精锐的战士,而且我听说黑水已再次增兵,恐怕不好赢。”
少言说完议事厅就跟炸锅一样,不少人都说少言胆小怕事。夏老听完压住怒火说:“那你说还怎么办?”
“夏老,我们现在是处在下风,黑水正占上风。不过他们动用将近万余人和战狼,消耗巨大。他们气盛,盛就盛在破关南下屡战屡胜,只要我们坚守平城,渐渐的主动权就会到我们手里,要是山族长能来……”老人没等他说完一拍桌子大吼:“说够了没有!”
少言一看老人这样马上把嘴边的话咽回肚子,老人怒气未消,他瞪着修兵说:“你在干什么!”
修兵一听马上跑出去。老人又看回少言,他说:“少言,我问你将是三军之胆,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晦气的老头子不配,还是觉得我真的老而无用。那你就赶紧跑去叫山,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少言听完冷汗直流,他半跪在地上请罪。剩、理他们几个年纪大的忙劝夏老不要动怒,夏老微微闭眼后说:“没事,就是最近事有些乱,让老兄弟们担心了。”
说着他走到少言面前说:“华夏三十四杰中的迈天九豪声名在外,你平少言看的挺远的。”
老人说完就离开议事厅,临走时他说:“少言族长擅于守城,那就不用出战。”
老人走后大部分人陆陆续续的也走了,少言还跪在地上,剩下的只有铁历、专今和新来的乌羽北族族人新木,以及平族的两个族长。铁历走过来说:“行了,夏老都走了,大家都散了,你还在这干什么?”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少言问身边的人。铁历拍着他的肩膀说:“今天早上黑水王用外关将士的尸体送来六十三封一模一样的书信,信上他对夏老冷嘲热讽,还把在‘涂山陷落’中老东伯和我们父辈的死因,归结为夏老因上年纪而老而无用。”
“这个我知道,不过不说的话,不是悲剧又要重演。”
专今摇了摇头,他和铁历他们硬把少言拉起来,他无可奈何的说:“刚才的情况你都看见,大家同仇敌忾,我们还能说什么,还敢说什么。况且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说的即便是对的,也是不对。”
“但是……”专今做个暂停的手势,对他说:“你先闭嘴先听我说,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少言是不是真正的平族大族长?”
“不是。”
“铁历是不是玄鸟族大族长?新木是不是乌鸟族当家的?”
“不是。”
“我是不是刚做上副伯?”
“是,可我们是……”“你先听我说。你、我、铁历、新木、修兵五个还是英雄吗?”
“不是,‘羽山之难’后我们都是罪人,我们的英雄之名已被剥夺。”
“那不就得了,人微言轻,更何况我们都是有过叛乱前科的,现在我们所有的职位都是虚的,还不如一个真正的小族长,再加上山现在还在涂山城不知道干什么,就连现东伯之位,也只是九州殿的权宜之计。我们这群人没个主心骨,用别人的话说,我们现在说话不如狗放屁。”
少言有些不甘的说:“那还能就这样吗?”
新木说:“现在山人不在,你就给发个话,该怎么办?修兵要是能完整的回来,我们兄弟晚上再开个小会。”
“赶紧拿主意。”
铁历也说。少言看着大家说:“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