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姚海昌一下子就爆了：“你是傻子吗？还是真的狂妄到没边了？你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就敢插手这么重大的抢救！”
“还有，你究竟怎么上的学？这么严重的病情，你敢用针灸抢救！你懂这是什么病吗？这是失血性休克！”
等他骂得喘气，王东懒洋洋地说道：“姜院长，我说过，我要看看咱们医院的医生配不配让我教。现在看来，真是让人失望啊。”
众人猛地挺直了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王东。所有人都是从实习生过来的，深知实习生的水平有多差，对老师们有多敬畏。实习生涯中，如果有哪个老师夸奖一句，那绝对是能失眠的。而这家伙呢，不但看不到半点敬畏，竟然还说老师们不配让他教！特么的这就是个假实习生吧？姚海昌简直气疯了。越是对自己自信的人，越是难以容忍他人的狂妄。作为要干出一番大事业的男人，他从来都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但是现在他实在顾不得那许多了，姚海昌猛地站起身，用力一拍桌子：“王东！这里不欢迎你！你马上给我滚回江大，你的实习不合格！”
王东对他的愤怒毫不在意，仍旧懒洋洋地对姜院长说道：“姜院长，既然各位医生的水平都差得太远，教起来太费劲，那我就只能偷懒了。唉，本来还想为山水镇培养几名优秀医生的。”
姚海昌只觉得脑门里一根大血管砰砰直跳，一股邪火推着他冲向王东，举起听诊器就砸向王东。“不要！”
姜院长大惊。骂王东可以，老师骂实习生天经地义，谅郑主任也挑不出什么刺。打实习生问题就严重了，到时候连他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要”字还没出口，姚海昌的手就被王东按在了桌上，没有一个人看清发生了什么。王东轻轻一送，姚海昌倒退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墙边的椅子上。满屋惊讶的目光中，王东徐徐道：“我提醒一下，刚才我是暂时保住了病人的命。但导致休克的危险因素尚未彻底解除，后面仍有发生危险的可能。另外病人失血太多，这个暂时没法补上，按照这种失血量，如果不及时输血，随时还有休克的可能。”
说着他就惋惜地摇了摇头：“最近穷怕了，本来我应该直接把他彻底治好的。不过那样消耗太大，一时没舍得，以为只要你们后续治疗跟上就可以了。谁知道你们是一群蠢货，竟然不懂得进一步检查、更密切地观察，反而跑过来开什么无谓的会。”
众人对他的话似懂非懂，但大致意思是明白了。姚海昌已经从被轻易制服又轻易击退的惊骇中清醒过来，冷笑道：“我明白了，你不是傻，也不是狂，你是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姜院长，可能要多叫几个人来，给他上强制措施，这是个武疯子。还要赶紧通知精神病院。”
姜院长和几个医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拿不定主意。他们的医学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但对于王东的状态实在是没法判断。从言行上看，王东就是个狂妄之徒，没有精神病人特有的表现。但从说话内容上看，这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是吗？靠几根银针治疗趋于晚期的失血性休克，说这话的人不是疯子是什么。门外忽然响起惊呼声，随即就听到张雨霞使劲敲门：“姚主任，不好了，病人血压又下来了！”
众人再也顾不上王东，呼地冲出门去。一番手忙脚乱的检查，姚海昌的冷汗刷地就下来了。神志不清，血压60、45，心率55，这，这是典型的休克晚期表现啊！他感到一阵晕眩。种种迹象表明，今天可能要出事了！不，肯定要出事了！救不活也得救！凭着长期磨练出来的定力，姚海昌定了定神，发出一连串的指令，自己也再次戴上手套，抓起了三腔双气囊管。那个年纪大的医生再次量血压，面色苍白地低声道：“量不到了！”
血压消失，意味着病情到了最为严重的阶段，病人随时都会死亡。或者说，他其实已经踏进了鬼门关，现在只是最后的回眸罢了。到了这个阶段，三腔双气囊管也好，手术也好，任何其他措施也好，都已经毫无意义了。姚海昌双手略微发抖，强自镇定地发出一连串指令：“再量！加快输液，催一下发血速度，做心肺复苏准备！”
姜院长和医护人员们个个面色肃穆。大家都是内行，姚海昌的每条指令都是正确的，也都注定是无效的。“你们这样是救不了人的。”
王东倚在办公室门口，不紧不慢地发表着意见：“没有手术条件、没有紧急输血条件，连ICU都没有，凭什么抢救这样的病人？”
“更何况，现在已经血压消失，很快就是心率消失，这样的情况，做心肺复苏是无效的。”
虽然这厮极为可恶，但他句句说在要害上，医生们都感到一阵绝望。家属们也听懂了王东的话，满怀希翼地看着姚海昌等人，希望他们能不屑地反驳王东，然而姚海昌等人却默不作声。家属们一下就明白过来，病人妻子再一次瘫软在地上，他的两个儿子连揍王东的心气都没了，只是呆呆地看着父亲。“唉，还是我来吧。来山水镇到处补漏洞做好事，亏大了啊。”
王东一把拨开姚海昌，再度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大把的银针，眨眼间就全插在了病人的穴位上。精神几乎被摧残到崩溃的家属们没有来阻止王东，医护人员只是伸了伸手，张了张嘴，反正做什么都是无效的，阻止他又有什么意义呢？姜院长眼科出身，一直没有插手抢救。此时却表现出了院长应有的能力，果断而坚定地说道：“王东，停止你的胡闹，否则我要报警了！”
王东没有理他，反而向着病人说道：“陶大苟，说句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