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确实是个疯子。听到王东的话，姜院长等人同时升起了一个念头。虽然正常人对疯子多少有点害怕，但是身为医生，保护病人是天经地义的。碍于王东刚才在办公室表现出来的惊人武力，姜院长对众人做个眼色，准备一拥而上按住这个疯子。“我，我又到哪了？”

陶大苟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不太高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如同清晨的钟声，是那么的激荡人心。医护人员的表情顿时鲜活灵动起来，家属们更是一拥而上，兴奋得难以自已。“大苟！”

“爸！”

“他爹！”

又是一阵乱叫，陶大苟迷糊地躺着，一堆的人头挤在他的上方强势围观，场面混乱不堪。“让开！”

姚海昌恢复了元气，正能量十足地挥开众家属，率领几个手下再度全面检查。王东早就收起银针，洗干净手坐到了护士办公室。相比之下，小得多的护士办公室更让他觉得轻松舒适。张雨霞悄悄溜过来，一边洗手一边跟王东说话，还歪着头瞧王东，一对妩媚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分外的可爱动人：“王医生，真的是你抢救成功的？”

“嗯。”

“我信你。哇你太帅了，简直爱死我了！”

似乎意识到口头禅不太合适，张雨霞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太激动了。你喝茶不？”

早上到现在，王东都没喝过水，确实有点渴了：“好啊，你有茶杯吗？”

张雨霞得意地笑道：“你要是问别人，她们肯定都没有，问我嘛，嘻嘻。”

她话说了一半，就笑着钻进了旁边的更衣室。不一会儿，她举着个茶杯跑了出来，给王东倒了大半杯水，然后神秘地笑道：“等等。”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罐子，小心地拈出一撮茶叶。还没见水，已经有淡淡的幽香飘出，闻来分外地怡人。虽然王东不太懂茶，也觉得这茶叶怕是不凡。张雨霞翘着兰花指将茶叶投入杯中，动作优雅，王东看得赏心悦目。茶叶在水中缓缓舒展开身形，细小的一片芽叶，半裹着一根纤细挺直的嫩芽，浑身茸毛隐隐，汤色清亮可人，再加上清香隐隐，还没喝，就觉得心旷神怡。张雨霞得意地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明前碧螺，一旗一枪，怎么样？”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王东平时都是举杯牛饮，此时不好意思牛嚼牡丹，学着印象中品茶的样子小小地抿了一口，赞道：“好喝。”

虽然品得不够优雅，评得没有内涵，张雨霞还是开心地笑了：“这可是我给老爸准备的，好不容易弄来的，先给你尝鲜了。”

这待遇太高了，王东有点不好意思：“多谢了。”

没喝几口茶，门外呼啦涌进来一堆人，当先的两个二话不说就往王东面前一跪。王东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干什么？快起来。”

“医生，谢谢你救了我爸，我给您磕头。”

正是那两个要揍王东的小伙子。看这两个家伙真的要磕头，王东着急了：“等等等等，我还没死呢。”

这一带的风俗不轻易磕头，但是死者为大，所以只有在葬礼上才能看到磕头的景象。小伙子身后的家属一把拉起两人，骂道：“不懂事。”

又真诚地向王东再三致谢，末了小心地说道：“还要麻烦您多看着陶大苟点。”

王东了然，这是被陶大苟病情的反复吓住了，看来以后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得一次性搞定。他跟家属聊了一会，应承下来会常去看看，家属们才放下心来，千恩万谢地离开。等这堆人散去，就露出了尴尬站立的姜院长等人。张雨霞本来一直笑嘻嘻地看着家属道谢的戏码，突然看到院长和主任，吓得一缩头，跟个鸵鸟似的挪啊挪，“悄悄地”挪进了配药室，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王东悠闲地喝着茶，姜院长犹豫半晌，期期艾艾地问：“王东，那个，你那针灸，真的能救活失血性休克病人？”

王东放下茶杯，正色道：“祖国医学博大精深，其功用岂是外行所能想象的。”

虽然被嘲讽为外行，姜院长却没有半点怒气，只是赞叹：“没想到啊，咱们华医还有这么厉害的地方。”

姚海昌忍不住了：“可我还是不信。他一个小小实习生，书都不知道看全了没，能抢救这么严重的病人？别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吧？”

自打姚海昌进入山水镇医院以来，姜院长就对他极为尊重。因为以姚海昌的学历、从业经历、业内名气，小小的山水镇医院得到他的加入，完全可以称作“荣幸”。但这次，姜院长很罕见地驳斥道：“姚主任，我们都是学医的，一切讲究事实、讲究证据，只唯物，不唯心——陶大苟的病情摆在那，反复加重甚至濒临死亡也摆在那！”

他加重了语气：“谁抢救成功的也摆在那！”

相比于姜院长的长篇大论，门口两个偷听的家属就简单而直刺要害。“姓姚的眼瞎！”

“不对，他是装瞎！”

家属早就对这个装模作样却又“没本事”的姚主任不爽了，此刻听他居然还敢质疑救命恩人，自然是毫不客气。姚海昌气得双手发抖，看看王东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神色，再看看同事们表情各异的神色，总觉得全世界都在针对自己，不禁闷哼一声，转头就大步离开，钻进了医生值班室。姚海昌一走，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姜院长率先向王东致歉，几个医生都纷纷过来表达歉意，两位小护士则眨巴着眼睛研究王东。姜院长不好意思地说道：“王医生，我真的是目光短浅，明明这么厉害一个医生来到我们山水镇医院，多好的一个机会，我还给你脸色看，又设置种种障碍，简直是太对不起你了。”

王东大度地摆摆手：“姜院长你太客气了。其实话说回来，我也是年轻气盛，不该那样说话的。而且刚才我也看见了，咱们医院的抢救水平其实是很高的。”

见王东不再介意，老练精明的姜院长立刻打蛇随杆上：“还是有差距，还是有差距。王医生，能不能麻烦你给咱们的医生上堂课，让大家的医疗技术都上一个台阶？”

“他？给我们上课？”

屋内的几个医生连连点头的时候，屋外来了三个医生，为首的一个高大医生不敢置信地望着王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