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真正到来时，没想到是如此沉重。

早就知道所有人的结局是死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但真正面对时，依然无法接受。

那块纯净的白色墓碑上，写着张悦的名字。

秦凝香觉得耳鸣，她忍不住眨了眨有些干燥的眼，“我没带花来，还好这里又许多母亲喜欢的花。”

墓碑边上开了一圈白色的花，梁瑾墨随手摘了几多，“她喜欢蓝色的大海，她喜欢白色的花束，对吗？”

秦凝香看着手里的花，有些可怜他们离开根茎，一会就要枯萎死去。

梁瑾墨看着呆愣的秦凝香，伸出手拉着女人冰凉的手指，将花束塞在手心。

“去吧，没有女人能拒绝的了鲜花的。”

秦凝香捏着植物粗糙的茎秆，湿滑的触感带着些许毛刺软软地摩挲着女孩的指腹，越是握着这束花，越是迈不动脚步。

她忽然开始数数字，“1,2,3,4,5,6,7”

梁瑾墨缓缓开口，“犹太人认为7是一个完全的数字，是圆满的。7、77、777都是完全的数字，象征着某种团圆和天堂的状态。”

秦凝香不知道犹太人对数字的看法和母亲的墓碑有什么关系。

“犹太人最聪明，也最有经商头脑。他们历来在上流社会圈子里都有很重要的地位，而且很多科学家都是出自犹太家族或有犹太血缘。你母亲的墓碑设计蕴含了7个7。”

秦凝香想起那首歌，轻轻哼着，“她喜欢蓝色的大海，也许安静让她依赖……”

梁瑾墨还是第一次听秦凝香唱歌，歌词唱了两句，秦凝香竟然簌簌落泪，嘴里哼唧唧地，“这是七朵花。”

是七朵白色的花，日后有纯洁的美好伴着她。

真想遇见年轻的母亲，告诉她，可以追逐自己的梦想。

即使未来秦凝香不能生在世界上，母亲也还可以快乐自由，实现理想。

秦凝香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大脑停止了运转，想了想，似乎那具体是什么花不重要，甚至是不是白色的花也不再重要，“妈，当初的选择，没关系的。可惜你那时听不到我说话。”

如果因为她而断送了母亲的理想，秦凝香宁愿她并不存在。

但她没办法在母腹中告诉母亲，你可以寻求你的选择。

女人不能被生育捆绑一生，成为机器。

因为孩子是这世界上最美丽、最纯洁的爱情的结晶。

无论父母多么卑微和肮脏，孩子都是最纯净、美好的存在。

而张悦，为了秦凝香所做的一切牺牲，是可以不存在的。

想到这里，秦凝香忽然转过湿漉漉的眸子盯着梁瑾墨，要记住男人的样子。

似乎下一刻，一切就会结束，他妈呢永不会再见，因为张悦不会生下秦凝香。

梁瑾墨微微起身，被他整理过的墓碑整洁干净，待对上秦凝香的眸子，女人的眼神让梁瑾墨周身冰冷，血液倒流一般，可怖可怖。

梁瑾墨此刻恍然大悟，无论女人多么糟糕，她做了什么，梁瑾墨都已不能失去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她。

男人起身，看着秦凝香亲手将鲜花放在墓碑旁，寂寥地笑了笑，“张悦是犹太后裔。她是真犹太人。而且，也打算阿1利亚回归（Aliyah），我看过她填写的资料，但一直都没有获批，就在她去世的前一天，耶路撒冷已经批准了。”

“什么？”

秦凝香惊呼不可能，从未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