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看着我！”

见到哈莉摆出芭蕾舞的姿势，康斯坦丁也不顾地上呕吐物的脏污，连滚带爬跑到她身边大喊。　　“看你做什么？”

哈莉回头问。　　“呃......”双眼冒红光，正准备施展唤神魔咒的康斯坦丁呆住了，“你没事？”

“我有什么事？”

哈莉愣了愣，“你的眼睛......”　　“一个魔法技巧，我以为你被恶魔诱惑。刚才你准备跟着阿斯特拉起舞。”

康斯坦丁脸色难看，指着残尸堆，说道：“你觉得他们怎么死的？　　至少有一半，跟着起舞，就好似白萝卜紧贴着削皮刀转动，身躯支离破碎。”

“是的，我刚才差点被诱惑，”哈莉神色变得严肃，“占据这孩子身体的恶魔至少是伯爵。”

“对了，你为何没事？”

她又好奇道。　　“为何我要有事？”

康斯坦丁反问。　　这会儿泽德也恢复过来，说道：“我们该离开这，打电话报警。”

“不能报警，等我弄明白事情缘由。”

康斯坦丁转向哈莉，“你带手机了？看看查斯他们到了没，我需要本杰明的《真理魔典》。”

“我在电子邮箱里有备份。”

哈莉道。　　康斯坦丁摇头道：“那是一本魔法书，书页由古代法师用龙皮鞣制而成。”

哈莉拨通玻璃阁楼的电话，在花园里捣鼓魔药植物的艾薇跑去接听。　　片刻后，哈莉挂断电话，对康斯坦丁道：“他们都到了，在格斗场一楼看拳击比赛，赶过来大概需要半小时。”

而这时，康斯坦丁也关掉了音乐。　　“阿斯特拉，阿斯特拉，还记得我吗？几年不见，你长大了，我是约翰叔叔，记得吗？”

康斯坦丁小心翼翼靠近。　　虽然没了音乐，女孩还在跳舞，嘴里发出“呵呵哈哈”的粗嘎讥笑，时不时还夹杂小女孩“不要不要”的哀求。　　就在即将触碰到她肩头时，康斯坦丁眼神一凝，迟疑着缩回手。　　——女孩皮肤有青红瘀痕，加之下身狼藉，明显经历过激烈欢爱。　　“哈莉——算了，还是泽德你来，扶住她，让她停下来。”

康斯坦丁道。　　泽德依言而行，很顺利让阿斯特拉躺在她怀里。　　泽德把手搭在女孩额头，道：“约翰，她灵魂十分不安宁，思维一片乱麻。”

哈莉虽然见过不少恶魔，参加真正驱魔活动却是第一次。　　她很有新人的觉悟，就站在边上，多听多看少说。　　“在本杰明到来前，我们得先知道发生了什么。”

康斯坦丁道。　　哈莉忍不住了，“恶魔还潜伏在她体内，我们甚至不确定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是真是假。”

“我会用魔法将她催眠，所有的话都来自潜意识，比她清醒时说的话还要真。”

康斯坦丁自信道。　　“泽德，尽量平息她的精神波动。如此，催眠时会事半功倍。”

泽德依言而行。　　她盘膝坐在地上，让阿斯特拉靠坐在怀里，双手从后边捧着女孩的太阳穴。　　原本还在扭动挣扎的孩子，慢慢平静下来。　　哈莉趁机扯下一条窗帘，盖在女孩身上。　　“这孩子叫阿斯特拉，是你的熟人？”

“你难道猜不到？她是洛克的女儿。”

康斯坦丁神色阴郁道。　　“我能猜到，但我不敢猜。我不敢相信一个父亲，会让其他男人这样对待自己女儿。　　你说带我来拜会大法师，就是这种人渣？”

哈莉脸色难看道。　　“一切还没定论......”　　康斯坦丁很没底气地说。　　“阿斯特拉，亲爱的，你现在安全了，你很放松，很舒适，很暖和......”康斯坦丁双眼放射幽幽蓝光，“就像舒适地蜷在床上。”

阿斯特拉恍恍惚惚地摇头，“我不喜欢躺在床上，因为我爸爸总是挤上来，他那么胖，身上又那么多毛，他还让我做一些事，就像我妈妈去世前做过的那样。”

“禽兽！”

哈莉低声骂道。　　康斯坦丁无声叹息一声，问道：“阿斯特拉，你爸爸还让你做什么？”

“我想在三楼卧室看书，可他总是要我去地下室舞厅，他和他的朋友叫来夜总会的小姐，喝很多酒，嗑很多药，他们相互抚慰，我爸爸让我在边上看。　　然后又叫我学着她们的样子，去......我不喜欢他们，他们吵闹、粗暴，还很臭。”

“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

康斯坦丁问。　　“和往常一样，我对爸爸说，我不想要这样，他不听，还拿索尼摄像机拍摄我和他们。　　我不喜欢，我对他说——”　　阿斯特拉变得激动，语速加快：“他该听我的，我跟他说了，我要离开，他该听我的，这不是我的错。”

“是的，不是你的错，他又做了什么？告诉我，阿斯特拉，告诉约翰叔叔。”

康斯坦丁神色难堪，声音依旧平稳和缓。　　“他们嗨飞了，开始粗暴地伤害一个女孩，然后有人伤害我，我吓坏了，我开始祈祷，我希望谁来帮我。　　我请求上帝怜悯，啊，没用，还是好痛。　　我大喊每一位天使的名字，啊啊，没用啊，那个人还在伤害我，我爸爸在边上哈哈大笑。　　我......我眼前的世界似乎在扭曲，我看到很多糟糕的东西，我看到了它，诺福生，它一半是巨犬，一半是紫色屁、股的猴子，它的内脏从身体里翻出来，就像一件反穿的毛衣。　　不，比毛衣恶心多了，它黏糊糊的，身上挂着内脏和肠子。”

“对了，它还有一根巨大到可怕的那活儿。”

哈莉叹口气，心里已经明白过来：作为黑法师的女儿，阿斯特拉也有魔法天赋。常年耳濡目染，多次见识父亲或父亲朋友召唤恶魔。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刻，她的意识进入阴影界，召唤了一只象征着伤害她之人的恶魔。　　阿斯特拉继续说，声音里带着些许畅快，但更多的却是恐惧：“诺福生抓住正在伤害我的人，把它那活儿捣进他身体里，他很不喜欢被那样，他在哭喊求饶，就像我之前那样。　　诺福生也像他之前一样，不理不睬，只顾......他不喊了，诺福生把他撕成几块吃掉，又吐出来，好难吃。　　我爸爸想逃跑，诺福生抓住他......那些伤害过我的人，都被诺福生捣了一遍。　　后来我开始跳舞，剩下的人跟着我跳，我——”　　康斯坦丁眼中幽光大盛，“好了，阿斯特拉，我都知道了，睡吧，睡一觉，诺福生就离开了——约翰叔叔向你保证，我的小宝贝！”

他在她额头轻轻留下一个温柔的吻，小女孩沉沉睡去。　　而这个时候，本杰明、查斯、里奇、朱迪斯等人也来了。　　几人离开腥臭难熬的地下舞厅，聚在楼梯口把事情又分析一遍。　　“阿斯特拉召唤了恶魔诺福生，然后凭潜意识里的憎恨，驱使恶魔报复伤害她的人。　　我建议立即报警，这里死亡七八十人。　　如果不想成为凶手，你们得先把自己摘出去。　　把阿斯特拉带到安全地带，我来帮她驱魔。”

哈莉总结道。　　其余几人立即向她投去异样目光，“哈莉，你难道是第一次驱魔？”

哈莉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暴露了常识上的无知？　　她面上神色平静，道：“既然你们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自然也明白，我还是戴安娜时，的确说过几句大话。　　可我用拳头捶死过角犬魔，还捡尸恶魔子爵，大主教马文喝下的恶魔心头血，就是我手刃子爵恶魔取得。”

其他人碍于她大佬的身份，有些话憋在心里不好说，康斯坦丁就无所顾忌了。　　“你一定没为活人驱过魔！阿斯特拉不是被路过恶魔附体的普通人，她召唤了恶魔，以自己灵魂为代价。　　如果我们带她离开现场，或者，等召唤时间自然过去，或者，破坏她的召唤仪式......无论做了哪一样，只要打断仪式，让仪式结束，恶魔就会带她的灵魂回地狱。”

听闻此言，哈莉也反应过来。　　她的确经验不足，把“病人”的病情都搞错了。　　严格意义上讲，阿斯特拉不是恶魔附体，而是正在支付黑魔法的代价。　　所以，普通驱魔仪式，比如，撒圣水、压十字架、念圣经，全都无效。　　就像哥谭大教堂之夜，哈莉初次进入临终蜕变——感觉被人窥视，身体发寒——哪怕意识被天堂之光洗礼，也完全无用。　　“约翰，你有什么计划？”

明白了这点，她也虚心请教。　　“哈莉，或许我们这次得学习你们黑邦大佬的行事作风了。”

康斯坦丁脸上闪过一丝狠色，冷冷道：“赖账的最高境界，是干掉债权人！”

哈莉道：“你对黑邦大佬有什么误解？在嘿道上失去信用，让混嘿为生的大佬怎么活？　　倒是GCPD，作为理论上的白道，不需要嘿道上的信用，可以追求短平快，经常干些背信弃义的事。”

“这不是重点!”　　康斯坦丁向小平头的少年本杰明招招手，“把《真理魔典》给我。”

本杰明直接递过去一个大背包，笑道：“我带了全套驱魔设备，大半从哈莉家拿的。”

其他几人也都满脸兴奋。　　泽德皱眉道：“刚才安抚阿斯特拉时，我发现大概三分之一的灵魂已经染上恶魔气息。　　要想在不伤害阿斯特拉的情况下驱逐诺福生，非常困难，或许，我们该向主祈祷奇迹。”

康斯坦丁古怪道：“泽德，你没疯吧？就咱们这些人，研究黑魔法、乱搞、嗨飞，视从基督教义中发展出的传统伦理为无物，哪个天使瞎了眼，才会响应我们的召唤。”

哈莉心中一动，想到女性守护天使扎老大。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又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