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依错愕的低头看着火上浇油的李宝儿,对她这副不怕事大的架势,简直是气不得又笑不得。庞娇娇身为庞太师的嫡女,自小娇生惯养,傲气天成,那脾气可真算不得好。要不是当年她错把殷宏飞当金龟婿,想当然的设计与他成就了好事。事后却被暴怒的殷宏飞嫌弃到泥里,宁愿被御史骂成狗也不肯对她负责,搞得庞太师为了自己的老脸,只能求先帝开恩才让她嫁进了镇北王府。否则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至于给人当个侧室的。庞娇娇嫁入镇北王府十四年就被冷落了十四年,如今只能自暴自弃的整些小动作发泄心中的愤恨。白依依提防她暗算提防了十四年,虽然一直稳占上风,却也深知这女人不是什么善茬。她把将探出的头的李宝儿给按回去,然后才抬头朝众人讪讪一笑,道,“大家赶了这半天的路,想来也都累坏了,你们还不赶紧把庞侧妃和景月郡主扶下去歇息?”
蒋嬷嬷立即就意识到这是王妃递给她们的台阶。侍候了庞侧妃这么多年,她深知她的脾气。今天当着这么多丫环婆子的面,被李宝儿一个小丫头喝斥不算,还被素来妒恨的王妃挤怼,庞侧妃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可谁叫侧妃娘娘和景月郡主身上的禁足令都还没消呢?如今大家到了庄子上,这山上总共也就这么点儿地方,和不和王妃住一个院子根本无关紧要,但要是再跟这个邪性的小丫头对上,对她们只怕只有害处没有好处。“你们还干站着干嘛?没听见王妃娘娘说吗?还不赶紧扶侧妃娘娘和景月郡主下去歇息?”
蒋嬷嬷一边高声招呼着一众丫头婆子,一边给庞娇娇和殷云兰使眼色,只盼两位主子能清楚认识到当下的处境,不要意气用事。“要是累着了侧妃娘娘和郡主,仔细着你们的皮。”
能在庞娇娇和殷云兰身边侍候的丫头婆子,哪个会是傻的?众人听了蒋嬷嬷这一声喝斥,只觉的浑身一紧,忙不迭的就簇拥着两人往最南边的二进小院而去。庞娇娇虽然气愤却犹有理智,知道蒋嬷嬷这是在顾全她的颜面,自然也就顺从的被丫环们簇拥着走了。而殷云兰见自家母妃只被王妃两句话就挤怼的说不出话来,对李宝儿更是又恨又怕,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乖乖的任众人扶着走了。找茬的人都走了,白依依才伸手轻戳了下李宝儿的额头,嗔怪道,“你这丫头,气性也太大了。”
李宝儿无辜的眨着大眼道,“我没生气。”
“没生气就想打人了?”
李宝儿觉得自己好冤,“我没想打人!”
白依依没好气的指指她的手,“那你捏拳头干嘛?”
“我一拳能击碎这棵树。”
李宝儿指着旁边一棵成人腰粗的松树,一脸嫌弃的道,“庞侧妃和景月郡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拿她们跟鸡比,都是对鸡的侮辱。她们除了能吃,什么事都做不了,跟我们住一起只会添乱。”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李宝儿刚刚捏拳头是这么个意思。“是老奴错怪小李大人了,还望小李大人勿怪。”
夏嬷嬷一脸讪然的上前请罪。李宝儿很大肚的挥手道,“没事,反正已经把她们赶走了。”
众人闻言都不觉笑出声来。白依依牵起李宝儿的手往院子里去,一边头也不回的吩咐众人,“行了,别都在这儿干站着,大家赶紧差人将行李都搬上来,早点收掇好了,晚上也好安心歇息。”
能到白依依这个王妃身边侍候的丫头婆子,就没有一个是不机灵、不能干的,众人齐齐应是之后,就各自忙活去了。夏嬷嬷还专门指了紫月带人去安置李平福,又差了两个粗使婆子去帮苏婉和红蕊搬行李,算是把李宝儿这个粗心主人该做的事都一手包办了。而被挤怼的被迫退场的庞娇娇和殷云兰,算是个顶个的气愤、不甘。“母妃,你今天总看到那个李宝儿有多嚣张了吧?”
殷云兰一看不到李宝儿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咬牙切齿的叫道,“那小贱人虽说身上有点儿拳脚功夫,可这世上年纪小,身手好的武者又不是没有,你说父王把这么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捧得那么高,还特地安插在王妃身边,你说他这是何居心啊?”
庞娇娇原本还没往这个方向想,可被女儿这么一提醒,她立即就对暗桩送来的那些消息起了疑。她可没忘记她当初放出去敛财的那个田庄,就因为殷文远和李宝儿的设计,让她不但丢了庄子,还赔进去不少陪嫁的心腹,而最后那庄子就是落在那个李宝儿手里的。至于说王府的地道是因李宝儿听力惊人,听到了地下的挖掘声才被发现的,庞娇娇却不相信。这个世上谁能隔着几丈厚的泥土,听到地下的声音?又有谁能一个起落就把大地砸出一个坑来?这种匪夷所思的消息一听就是推脱之词。那些人办事不力,就惯会为自己犯的错误找借口脱罪,庞娇娇对此早就习惯了,是以除了扔个茶杯,发了场脾气之外,她也没当一回事。收到的那么多消息中,有关李宝儿的真消息,庞娇娇觉得也就是她在教府里的侍卫们一种适合近身搏杀的拳法这一条了。能叫殷宏飞看重,甚至向皇帝推举一个小女孩做镇北军总教头的拳法,自然不会是什么普通拳法。庞娇娇这会儿还不知道,假山下的那条秘道其实也是宝儿给她爆光的。殷宏飞在发现将她禁足之后她还能往外传消息,就加派了人手看管她,这使得之后再没有消息能传进芳飞院。庞娇娇自然也就无从得知城西大街上,某日有个黑衣人被人一脚踹进墙里的事。她这会儿只当李宝儿教授的拳法,可能会使镇北军的实力得到极大的提升,而会这样一套利害拳法的女孩,那身手自然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