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鸠带着他的队伍离开这一条红褐色的河流,向着西边,翻越了几座山峰之后,实在是走不动了。 没有人搞得清楚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哪里。 沿途所见,都是山峰河流、山峰河流。 “咱们就停在这里吧!”
斑鸠说到。 这里背山面水,坐北朝南。若是在前世,那绝对是一块风水宝地。 但是在这个时空,周围的人无人能够领会这种妙处。斑鸠说停下,大家便都停了下来。 这些印第安人蠢是蠢,但是并不懒。 很快便有人扒开杂草,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他们是中午的时候到达的这里,到了傍晚的时候,已经搭出了一排木头房子出来。 斑鸠仔细去看了看,发现有些木头还是用火烧过的,看起来有一种古朴苍凉的原始美感。 他很奇怪,这些人连火都升不起来,怎么还有这种‘烧’操作? 一通咿咿呀呀的交流之后,斑鸠被带到了一个巨大的土坑面前。 只见那坑里都是白骨,烂糟糟地堆成了一团。 几根被烧毁的木头散落得到处都是,从泥土里露出许多断裂的条石,条石上还有花纹,花鸟虫鱼什么的。 原来此处,竟然曾经是某个部落的聚居地。 不,甚至有可能曾经有一座印第安人的城市坐落在这里! 只不过年代久远,已经荒废了。 “行了,就这样吧!先住下来再说!”
斑鸠说到。 若是将来吃饱了撑得慌,可以发掘发掘文物什么的。 但是现在还是算了吧! 现在只剩下五十几个印第安人了,在行进的路上,又死了七八个。 斑鸠将他们分作了八个队,每个队任命了一正一副两个队长。 这些印第安人中有些人居然会数数,只不过斑鸠一开始并没有听明白。 就是在昨天,他才搞清楚,这几个‘数学家’是采用二十进制的。 斑鸠暂时也没那个心力去教他们怎么数到十就进一位。也根本没有这个必要,搞不好费心费力教会一个,这个家伙明天就死了。 一切都变成了白忙活。 他让正队长举着一根树枝,树枝上绑上不同颜色的布条。 行进途中只找到红色、蓝色、黄色、白色的布条,斑鸠又找了些其他颜色的布条和这几种颜色混在一起,变成了新的旗帜。 就这样,这五十几个印第安人就被斑鸠编制成了八个旗。 在这一路上,斑鸠手里的树棍都抽断了好几根,才终于让这些人认清了自己所属的旗帜,再也不会走乱。 到达这里之后,斑鸠将这八面旗帜插到不同的地方,就算是建立了一个基本的营区。 自己当然是在最中间,红、黄、蓝、白四旗围绕着他,外面又是四面杂旗。 等到第五天,房屋渐渐的搭建了起来。 斑鸠爬上高处,朝下这么一看,居然觉得井井有条。 颇为自己的治军之能而叹服! 就在这五天中还发生了一件事,让斑鸠觉得生活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点点希望。 营地的前方大约两三里处有一条大河。 靠近河边的杂黄旗族人手里拿着木棒,站在浅滩里用棒子敲鱼,一棒子一个。半天时间,就敲了好大一堆。 这来自大自然的馈赠,让斑鸠觉得这个世界终究是没有抛弃印第安人的! 翻过他们所处的这座山,杂蓝旗的族人发现了一个岩洞,岩洞里大约是之前有海水倒灌过的缘故,现在居然留下了一层层的带着咸味的泥土。 斑鸠现在还不敢吃,但是杂蓝旗的族人已经吃得津津有味了。 斑鸠决定过一段时间再看,如果杂蓝旗的人都没事,他再吃。 山里的野果也很多,野兽也不少。 他这个部落人少,即便是不从事农业种植,也能活得下去。 族人们对这个地方都很满意。 只不过时间一长,大家难免还是有点忧虑。 族中只有三个女子,虽然说酋长斑鸠一个都不要,但是剩余的人还是不够分,只能共享。 照这么下去,这个部族怎么延续? 在部族中的八名旗主看来,这就是部族最大的隐患了! …… 在失败了十七八次之后,斑鸠终于成功地制作了一支火弓! 当他用火弓生起火来的时候,整个部落都沸腾了! 当天晚上,河岸的空地上燃起了巨大的篝火,人们将猎来的猎物架在火堆上,看着哧啦哧啦冒油的肉块,族人们激动得跳起了舞蹈。 斑鸠并没有和他们一起跳,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 现在的时间已经快要入秋了,夜晚吹起了凉风。 斑鸠身上的衣服缝了又缝,已经烂得不像话了。 一个只剩下一条腿的老人坐在他的身后,用草叶搓成长条,用火点燃后,美滋滋地猛吸个不停。 “烟男,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搬起石头砸死了野牛的那个小孩子吗?”
斑鸠问。 这个独腿老人是最开始和斑鸠一起被俘虏的,斑鸠在荒原上那棵大橡树下逃生的时候,这个老人正和其它几个印第安俘虏被绑在野地里。 “唔,记得!”
烟男抬起头望着天空,说到:“那是我孙子!”
斑鸠噎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到:“没有把他也带出来,我很抱歉!”
“那是他的福气呢!”
烟男说到:“就像他们歌里唱的那样:死去的人比活人更早见到祖先……” “他真是个勇敢的孩子!”
斑鸠说到:“那天晚上他一直在朝我大叫,鼓励我,给了我很大的勇气。”
烟男有些奇怪地看着斑鸠,“先生,你听得懂他在叫什么吗?”
斑鸠疑惑地看着烟男。 难道那个小男孩不是在叫他快跑吗? 烟男说到:“他一直在叫:救命啊!救命啊!别抛下我……” 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就像是在说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一样。 “……可是在那种情况下,谁又能救他呢?我早跟他说过,不要反抗,不要反抗,可是他偏不听。死了也就死了嘛,反抗也还不是死……” 烟男絮絮叨叨地说着。 大概人的年纪一大,就总是特别话多,印第安人也不能例外。 斑鸠一边听着他絮叨,一边听着篝火那边传来快乐的歌声。 “死去的人总能比活人更能先见到祖先……” “若是祖先问起来你们怎么说……” “有吃不完的玉米哟,穿不完的衣裳……” “房子也很温暖哟,个个都儿孙满堂……” “没有洪水,也没有火山,天气不冷也不热……” “我们想打猎就打猎,想唱歌就唱歌……” …… 绿石村营地。 就在斑鸠部落欢庆终于升起了第一堆火的那个下午,斯科特中士终于宣布抓住了‘凶手’! 在阿拉莫军团一位少校和埃尔帕索军团的另一位少校的共同见证下,士兵们用整齐的枪声为哈里森河谷惨案的遇难者表示了哀悼。 八十多名‘凶手’的头颅,连同范德比尔特的灵枢一起被运往了休斯顿。在那里,范德比尔特将得到他应得的荣誉,被授予德克萨斯共和国的‘开拓勋章’。 或许等他的灵枢到了华盛顿之后,还会有更多的荣誉和奖章授予这位勇敢的开拓者。但是这已经与斯科特中士无关了。 斯科特中士也受到了奖励,荣升为上士! 来自埃尔帕索军团的那位少校亲自为他颁发了勋章。 在授勋仪式结束之后,少校私下接见了斯科特上士。 “一个白人的命需要十个印第安人来抵偿,在这一点上,你做得不错!”
少校说到。 “是的,少校!”
斯科特大声回答到。 “放轻松一点,斯科特上士!”
少校说到:“但你做得更正确的是,在维克希尔少校到来之前,及时抓住了凶手!”
“多亏了乔治中尉的运筹帷幄!”
斯科特依然认真的回答到。 少校笑了一下,拍了拍斯科特的肩膀。“前途远大啊,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