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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三 抛却外物见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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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游历一天的诸葛稚回到了行馆。  送走科瓦后,诸葛稚立马将这一日所见所闻,记录在自己的笔记中。  “大马士革真是一个繁华的都市,所见所闻!皆是令人赞叹不已,这里的商贸十分发达,遍地都是未曾见过的奇货稀珍,  在这个偌大的城邦中,除了大食居民,更有无数来自不知名国度的商人、平民,共同捍卫着这份繁荣,  这些外族人在大马士革都能生活的很好,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肤色面貌不同而遭受任何歧视,  今此亲眼目睹才知天下之大,让在下大开眼界……”  “大食的文化生活习性,更是与中原各地大相径庭,他们崇拜先知,心目中有个共同神明,唤作穆主,  传闻是上主给予了这片土地繁荣,穆主在大食百姓心目中甚至超越了一国之君,  大食的文化是开放且包容的,大马士革的城镇中心,立着一座庞大的图书馆,里面所收藏的书籍来自五湖四海,足有上万册之多,  从天文、地理、海洋、星象、宗教、古说、建筑、占卜、绘画、音律等,可谓是应有尽有,都由大食学者翻译,向全天下开放,任何人都能去这座图书馆翻阅学习,  且大食对学者十分尊重,只要你有学识,无论来自哪里,都能受到王室的青睐照顾,保证衣食无忧,甚至能跻身上层官僚,  总体而言,大食是一座十分神奇的城市,吸引着无数前来淘金、定居的天下人。”

写到这里,诸葛稚顿了顿,舒展一下懒腰后,继续写道:  “但是,在这份繁华下,却也隐藏着不少隐患,有些甚至是致命的!  商市香料之价,奇贵无比,尤以胡椒等价同为银,转卖西夷与柱州后,更是高出十倍价获取暴利,  吾闻言胡椒十银采购同等量,由商船穿越汹涌波涛的大海,最后运送到柱州之地,便能卖出十枚金币的天价,  如此暴利行径当真能长久?吾以为未来兴许会因为这颗小小的胡椒,引发一场旷日持久的血腥战争。  另外,城中苛捐杂税更是多如牛毛,坊间小吏等同帮匪,无论海内外商贩都遭受其层层盘剥,  民间百姓贫富之差触目惊心,富者以金器银皿铺路,或以斗大玛瑙珍珠招摇过市,  贫者却是普遍为奴,又或卖儿鬻女,人市之盛尤过货市,且民价极贱,一名成年男子仅价为两块银元,  除此之外,大食境内由于宗教派系林立,彼此之间明争暗斗,矛盾已达不可调和地步,且各教势力关系错综复杂,难以常理衡量,  除此之外,大马士革虽然繁华,然城邦依然是黄土铺路,风一起,尽是一片黄沙漫天,  且大食军队的甲胄和所使兵器,远不如汉军精良,铸造兵器甲胄的方式主要还是靠人力,所着衣甲更是参差不齐,  产量规模无法与大汉军工相提并论,以铠甲为例,大汉北部一所兵工一年铠甲产量,大食上下需要花费至少十年时间才能达到这个产能,  至于其余军械,吾虽未见识,但从城防守卫身上装备可判断,已全面落后汉军。  还有,大食的科技创新能力也不如大汉,我大汉所拥有的水泥、玻璃、窥镜等工业品,在大食商市都未曾见过,  且所有书籍都是用羊皮书写,不懂纸为何物,也未有印刷术这一概念,更没有规范的教育系统,  其实,在下对这一点很诧异,大马士革图书馆里明明收藏了那么多称之位艺术的典藏,为何就没有再进一步呢?  另外,大马士革商贸货物皆是陛下所言买办为主,主营为农产品,并未有实业家,不过这倒是不失为我大汉商人一个契机。  最后,利弊权衡,大马士革的确是一座繁华的大都市,这点不容置疑,只是繁华背后潜藏的危机还未爆发。”

等诸葛稚写下这份笔记后,小心翼翼将它收好,不由舒展了一下懒腰。  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这本名为《中州见闻录》的心得笔谈,在长安曝光后,引发了前所未有的轰动。  最终导致了一场在错误时间错误地点,爆发了一场本可以避免的旷世战争,彻底改变了这个世界的格局。  不过这是后话了……  现在的诸葛稚肩负使命,确保大食不会向贵孀派兵给白麒增添压力。  三日后,麦尔旺再次召见诸葛稚。  只是这一次不同,是在他朝会时主动邀请诸葛稚来旁听的。  宫殿内,诸葛稚发现,除了大食群臣外,外国前来求见麦尔旺的使臣还不止自己一个。  足足有三十六人,除了诸葛稚,其余都是中州至柱州的外邦人士。  坐在诸葛稚身边的是一名褐发碧眼,留着小胡子的西夷人,经过了解得知,这名西夷人叫皮特,来自遥远的法兰克王国。  而皮特对于诸葛稚这样的东方人也很好奇,在看到他身上所穿戴的丝绸官服,再看看自己一身麻布编织的衣衫,眼眸中露出一抹贪婪且自卑的目光。  “这个东方人,大概就是大食口中的塞里斯人吧?听说在那个遥远的神秘国度,  拥有让人发狂的丝绸、神奇的树叶以及称之为艺术品的瓷器,简直比大食还要富足,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亲眼见证一下。”

想到这里,皮特让翻译将话带给诸葛稚:“尊敬的先生,我叫皮特,来自法兰克王国,很高兴能认识你,如果方便的话,能讲讲你所在的国家是怎么样的么?”

诸葛稚微微一笑,对翻译说道:“请您转告皮特阁下,我也对那遥远的法兰克王国很有兴趣,  等朝会结束后,希望能与他一起用餐,彼此好好交流一下。”

等翻译把话跟皮特说完后,皮特露出满嘴污渍的牙齿,绅士地冲诸葛稚笑了笑。  朝会上,麦尔旺再次提出要远征萨珊,但再次遭到了群臣激烈反对。  他们反对的理由很简单,大食不少官员都是萨珊人,而安息作为萨珊旁支,这些年一直与大食保持良好外交关系,此时出征萨珊,万一将朝中萨珊官员和安息得罪了该怎么办?  更有人说,与其将目光放在萨珊身上,不如去征服西域,毕竟西域小国实力不强,绝对比打萨珊轻松。  当然,支持打西域的更主要原因便是昔日给大食带来屈辱的蒙洛帝国已经分崩离析了。  至于新的西域统治者——大汉王朝,众臣不觉得有多强,毕竟之前中原王朝可是被蒙洛帝国压着打了好几十年抬不起头,决不可能在短短十年不到时间就发生转变。  不过,比起西域之地,麦尔旺更想要灭掉萨珊王国。  这是自倭马亚王朝诞生之初,历代哈里发留下的执念,只有消灭萨珊,大食才算真正完整的统一。  “诸葛先生,您能否替寡人解惑,这萨珊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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