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泽乡营地内,各路从湖州各地赶赴青州的戍兵,此时正东倒西歪的躺在泥泞不堪的道路上。 陈盛和午广抵达时,所有人脸上满是麻木,一眼望去全是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人。 营地内蝇虫飞舞,排泄物到处都是,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 看着这些连兵器都未有几件,主要靠农具防身的百姓,陈盛忍不住叹道:“送这些人上战场,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一旁的午广则说道:“还是先别考虑他们能不能上战场的问题,距离六月中旬必须抵达青州前线的命令,怕是要延期了,楚律严令戍役延期者,斩立决, 还是想想怎么脱身吧,我可不想这么稀里糊涂就死了。”
陈盛一笑:“看样子也是时候了,你准备好了么?”
午广眉头一皱:“你决定了?”
陈盛:“赵苍送来的情报已经很明显了,我大汉王师已经攻破长河防线,青州局势岌岌可危, 此时若是我们能在楚地后方搞点动作,定能缓解王师在青州的压力。”
午广:“那我们该怎么办?”
陈盛双眼微微一颌:“先去见见曹钦,看看他怎么说吧。”
两人刚准备去见曹钦,却见曹钦身边的亲卫来呼唤二人:“你们就是陈盛跟午广?”
陈盛:“正是。”
亲卫:“曹将军请你们入帐说话。”
二人跟随曹钦步入军帐,一进军帐,只见曹钦将腿架在桌案上,一脸悠然自得的神情。 见到陈盛二人,曹钦只是瞥了一眼,甚至都没改变自己不雅的姿势,直接说道:“呦,二位来了啊?这次你们带来多少人?”
陈盛拱手回道:“启禀将军,这次我们一共募集了九百戍卒,因为前些时日雨势太大,冲坏了不少道路,怕是无法按时抵达青州,将军能否行个方便通融一下?”
曹钦笑着摇摇头:“通融?二位来我楚国也超过半年光景了吧?我楚律难道还没背熟? 戍役必须按期抵达,延期者斩无赦!你让本将军怎么通融?”
午广道:“路太差,那些戍卒吃的也不好,一路上能吃的东西都吃的,野菜、树皮、草根,这样如何按期抵达青州?”
曹钦一听,脸色顿时阴沉无比:“照二位的意思,是无法按期抵达青州了?”
陈盛:“这些戍卒根本没有经过操练,送他们上战场也无济于事,何况如此长期行军,粮草得不到接济, 想在六月中旬抵达青州,怕是不可能了,还请曹将军能行个方便,延长半月期限” “不行!绝对不行!”
曹钦直接拒绝。 “相国大人的命令谁敢违抗,我倒是想让你们延期,奈何相国大人那如何交代? 所以,你们也该不惜一切代价,带着你们的戍卒继续北上。”
陈盛和午广互视一眼,齐齐说道:“将军,卑职真的无法按时将戍卒送达青州。”
“本将军没跟你们开玩笑!”
曹钦语气忽然变得银坑起来,“你们两个才来几天? 就敢违反相国大人的命令?告诉你们,若是无法按时抵达青州,一准人头落地!”
此话一出,陈盛眼中一抹杀意稍瞬即逝:“将军真的不能再通融通融?”
曹钦闻言,忽然一脚踹翻桌案,起身冲二人怒骂道:“你俩没完了是吧?老子让你干什么,你就去干什么!居然还在这里跟老子喋喋不休的没完!”
说着更是给了陈盛和午广一人一巴掌:“告诉你们两个,这里还是我说了算,真以为你们两个从北面过来的会得相国大人重用? 实话告诉你们,相国大人就从没信任过你们两人,就等机会整死你们啊,此次命你们去召集戍卒, 就是故意让我给你们调最远,也是最难走的路,只要你们克期不到,就是人头落地下场,哈哈哈!”
陈盛、午光二人摸着被扇的脸颊,再看曹钦这副嘴脸,脸色齐齐一冷。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陈盛忽然一个箭步,趁曹钦还未反应之际,用手肘一把锁住他的咽喉。 “你……你们……要干什么!”
“哼,借你脑袋一用!”
“呃~” 下一刻,曹钦感觉胸口一阵剧烈刺痛,刚要喊出来,嘴巴就被陈盛用手掌堵住。 只见他眼前,是午广那张狰狞无比的脸,正凶狠地望着自己。 “姓曹的,告诉你一个事实,老子一直都是汉朝的人,可惜你现在知道太迟了!”
话音一落,陈盛用力扭断了曹钦的脖子。 …… 少泽乡营内,六千戍兵依然无精打采地坐在泥泞不堪的地上,相互间用堤防的眼神警惕的环伺四周。 就在这时,陈盛手拎血淋淋的人头,和午广一道来到了营地,望了一眼众人,立马跳上了一处高台,举起手中人头。 “兄弟们!你们看我手上的人头是谁?!”
众人闻言望去,不由大惊失色。 “这不是曹大人的……” “他怎么死了?”
“完了,这下完了,曹大人死了,我们也得跟着陪葬啊……” 一时间,众人不知所措,纷纷为自己的命运哀嚎起来。 陈盛大吼一声:“你们干什么!曹钦这样的狗官,欺压凌辱尔等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他死了难道不是好事?你们还要为他哭丧不成?”
一名戍兵说道:“大人,您难道不知道么?曹大人一死,我们也都得跟着赔命啊……” 午广喝道:“瞧你那没出息的嘴脸,看着就来气,人死鸟朝天,怕个球啊!这狗官和朝廷这么苛待你们,你们就不知道反了他娘的?”
一听要造反,这些戍兵再次唯唯诺诺起来。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不设法激他一激,他甚至会等着人要自己的命都不会懂得选择反抗。 陈盛将人头一丢,擦擦手说道:“各位兄弟,事情都已经是这样了,既然姓曹的已经死了,各位跟我一样都是死路一条, 不单我们要死,你们在家里的妻儿老小全家都得跟着死,连同你们的领居朋友也得一起死, 都到了这种地步,你们想要有活路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反了他娘的,把湖州境内所有狗官的家都砸烂抄毁, 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个爷们儿就给老子放个响屁,死也要死的跟个人一样!有没有站出来的!”
全场死一样的寂静。 大约过了十息时间,一个三十上下的庄稼汉率先起来:“尔娘兮,老子受够这样的日子了,算老子一个,反了他娘的!”
很快第二个也站了起来:“横竖特娘都是个死,老子也豁出去了,算老子一个!”
第三个、第四个,直至全场六千戍兵齐齐响应,汇聚成一道滔天声浪。 少泽乡戍兵营,在陈盛、午广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口号渲染下,彻底起义反楚。 “抢粮,抢钱,抢娘们儿!”
“抢粮,抢钱,抢娘们儿!”
“抢粮,抢钱,抢娘们儿!”
很快,湖州其余戍营闻知也纷纷响应,戍卒杀害押送的官员,带着成百上千的戍卒,与陈盛、午广汇合一道,短短十日时间,起义军就形成了八万人的规模,喊着最通俗的口号,风卷残云般向湖州各处衙署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