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重新开始,也没有人太在意方才的插曲。祝停云与息无竹同在一个席位上,祝停云时不时给息无竹夹一筷子菜,这一幕落在外人眼中,无疑是夫妻恩爱的证明。舒太妃却是越看息无竹那得意的模样越觉得扎眼,手指紧紧捏着茶盏,手指捏的泛白也不自知。她看了人群中的一个夫人一眼,那夫人会意,出言道:“王妃是名门贵女,出自相府,想来太妃娘娘生辰,王妃送上的贺礼该是世间难得,不知可否让我等一饱眼福,也开开眼界。”
“本宫能得这儿媳也是三生有幸,看上去是对府中的事情一概不理,但就在前几日,本宫和千语的月奉却变成不过千两,也是贤惠,知道节俭。”
舒太妃满面笑容道。息无竹不曾斜眼看舒太妃一眼,只看着众人笑着说:“想来是母妃身边出了奸人,王爷明明说是母妃与千语妹妹的月奉共为万两,且银两儿媳是亲自带人送去母妃院子的,等今夜过去,儿媳定会让人彻查,定不会让母妃受委屈。”
当初她就想到舒太妃不好惹,所以亲自把银两送到舒太妃手上,免得舒太妃再说没有收到银子。她之前还惊讶舒太妃竟然忍下这口气,原来是等着在这里发作呢。“看来母妃是嫌万两银子不够,无妨,母妃生我养我,儿臣自该尽孝,不够那便再加万两,若是再不够,儿臣也可以再给,不过有一点,母妃也别在惦记阿竹的东西。儿臣进献给母妃的金佛难道还不足够,母妃还要惦记阿竹的什么?”
祝停云语气微凉。舒太妃惊讶的看向祝停云,没有想到祝停云会这么不给她面子,竟然当众说她惦记息无竹的东西。婆婆惦记儿媳的东西,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外人会如何议论她祝停云难道不知道吗?“停云,想来皇嫂也是不知道那是你与你的王妃一同送的,都是误会,一家人,误会解开了就好。”
祝端明笑着打圆场。息无竹轻轻一笑,她向来不喜欢这种用家人的借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解决办法,怎么一家人之间就不用分对错吗?“叔父说的是,不过想来我也是有错的,身为小辈本就应该敬重长辈,我不应该那是我亡母留给我的嫁妆我便守着不动,母妃想要什么就只管来拿吧。”
息无竹神情温顺,不过带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众宾客此时已经是大气不敢出。其实舒太妃与祝停云不亲厚原也不是什么秘密,但眼前他们看到的岂止是不亲厚,这都要打起来了。“荒唐,本宫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亡母的东西?”
舒太妃听到息无竹的话便急了,她的话哪里是这个意思。息无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可是我嫁来王府就只带了我亡母的嫁妆,我也没有其他东西呀。”
她就不相信舒太妃敢说皇帝给她的黄金。反正说来说去都是惦记她的东西,并没有多大区别。“是你误会了,本宫只是不知金佛是停云与你共同送的,清河王说得对,一家人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舒太妃僵硬道。息无竹柔柔一笑:“原来不是,王爷也时常与我说母妃最是大方和善,那看来都是儿媳误会了,母妃不会怪儿媳吧?”
“自然不会。”
舒太妃皮笑肉不笑。“多谢母妃。”
息无竹道了声谢,扬声道:“不是排了母妃爱看的戏吗,还不上?”
戏曲声响起,息无竹含笑给舒太妃敬了一杯酒,舒太妃只能喝下。宴会重新热闹起来。然而祝停云也没有太给舒太妃面子,台上的戏还没有唱完,起身就拉着息无竹离开了。正好是夕阳西下之时。息无竹也不想去应对这些人,半推半就的跟着祝停云就离开了。来到去水榭居和书房的分叉路,息无竹停下脚步,说:“想来王爷还有事情要忙,那我便先回水榭居了。”
祝停云并未说话,继续往书房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息无竹蹙起眉头。看样子祝停云的确是在生气,但她又没有做什么事,至多就是前几天在书房问了舒太妃的事情。祝停云不愿意说,她也没有再问,这有什么好气的吗?她轻嗤一声,抬脚继续往水榭居走。刚才她也在宴会上给足祝停云面子,现在还要她装作无事去哄祝停云,她可没有这么不值钱。或许是刚从喧闹的宴会回来,这水榭居似乎是比往日要安静。只是也太静了,静的都能听到风声。几个丫鬟收了衣裳回来,来到她的面前,问道:“王妃,看上去要变天了,要不要给王爷送衣裳过去。”
“若是有需要,王爷身边的人会来说的。”
她淡淡道。再过个五六日,她给祝停云再拔一次毒,至多半月祝停云身上的余毒就能散尽,到时她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也没有必要上赶着。丫鬟们面面相觑,只得离开。书房中,祝停云拿着一卷公文,却怎么都看不进去。最后重重的将公文扔到了桌上,手捏着眉心靠在椅子上。外面的寻风见了,叫过一个丫鬟,小声吩咐:“王爷头疼,你去请王妃来瞧瞧。”
丫鬟一溜烟就跑不见了。寻风原是在外面站着,可见祝停云实在是不好受,最后还是大着胆子走了进去,道:“王爷这又是何必呢,您这般冷着王妃,自己也不好受。是王妃做错了什么吗?”
祝停云叹了一口气,语气深沉:“她没做错什么。”
寻风更加不解:“那王爷明明是挂念王妃的,又为何不不与王妃好好说话。”
祝停云的脸上闪过一抹难堪,盯着不远处的烛火,声音染上哀伤:“外界都说是本王乖张,这才惹得母妃不喜,如今她也知道母妃对本王不喜,问及原因,本王却说不出个所以,今日在宴会上又与母妃顶撞,她虽附和,但她或许只是与本王绑在一起,无奈为之。她既不愿见到本王,本王又何须出现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