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无竹刚巧走到门口,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心头一阵无语。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正要抬脚继续往里走时,她又顿住,她忽然想到了上一世学生时期陪朋友去听的讲座,她朋友读的是心理学。当时那个教授说父母对孩子的影响是会持续一生的,有父母疼爱的人与缺少家庭关爱的人思维模式会呈现不同,甚至于有些孩子会因父母的冷待觉得出生就是原罪,当父母对他们不好的时候,他们都不会去怀疑父母有错,下意识的就会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好才会惹来父母的不喜。而且外人一般都是祝端明这样的态度,即便是偏向祝停云,奉行的也是长辈为大,长辈不是不会犯错,是犯什么错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极少有人能不怀疑自己吧。之前看祝停云与舒太妃针锋相对,她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因为她套的是自己和原主的父亲继母的相处模式。她本身就不是原主,和这些人没有什么亲情,所以这些人怎么对她都伤不到她。可祝停云不一样,舒太妃毕竟是祝停云的亲生母亲,祝停云在意舒太妃的态度才是正常的。她调整了表情,嘴角弯出浅浅的笑容,一边走进去,一边说:“寻风说王爷头疼,让我来瞧瞧。”
祝停云收起了所有的情绪,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并且给了寻风一个警告的眼神。寻风识相的退下。息无竹走到祝停云的身后,手指放在祝停云的太阳穴上轻轻揉压着,柔声说:“王爷政务繁忙也要注意休息,母妃的寿宴自有管家带人去操持,您要是不愿出席,那也不必勉强。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更有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王爷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不必在意别人说什么。”
祝停云面露愕然,转头看着息无竹,问道:“你不觉得……”他本想问是不是觉得他没错,可说到一半却说不下去,转了话头,僵硬道:“自然不可能是本王的错。”
这行为模式全都对上了那个教授在讲座上讲的内容。息无竹不禁感叹,那教授说从小不被爱着的孩子,即便长大之后理智会告诉他们没有错,然而想要在心理上说服自己,却没有那么容易。强悍如祝停云,心理上的伤不是那么容易抚平的。“我之前询问王爷与母妃的关系变成这样的原因,只是因为我觉得王爷是当事人,应该会知道原因,可这世上的事不是都能找到原因,王爷既不知道原因,那可能就是真的没有。父亲对我和妹妹是不一样的,想来王爷也能看出来,那王爷与母妃之间如何,我有眼睛,我也能看出来。”
她循循善诱,语气轻的像是一阵风。祝停云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回神之后有些慌乱的移开目光,说:“想不到你竟能有如此见地。”
“这不是见地,这是推己及人,人之常情,王爷忘了吗,我的处境比王爷还不如呢。”
息无竹娇俏一笑。祝停云的脸上也有了一缕笑意、寻风站在外面见祝停云终于不像从前那般阴沉,暗暗松了一口气。书房中的气氛刚好一点,前院忽然又来人回报:“王爷,王妃,不好了,宴会上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那太妃和楚姑娘呢?清河王夫妇不也在吗?”
息无竹大为吃惊。当时祝停云敢带着她离开,不就因为有舒太妃在,舒太妃自己的主场,怎么还能弄出这种事?“太妃娘娘受了惊吓,晕过去了,但因为是两个夫人打起来了,清河王也不好管,清河王妃和妙妙郡主去拉架了,可妙妙郡主也被推了一下,摔了一跤。”
来人小声回禀、息无竹和祝停云对视一眼,赶忙朝着宴厅走去。不过下人并没有带着他们往宴厅走,去的是花园旁的荷园,因为夏日有满池的荷花,因此得名。在荷园之外息无竹都能听到里面吵嚷着。“王爷来了!”
走到门口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里面瞬间就安静下来。息无竹看了一眼,见里面都是女眷,没有男宾,想来祝停云也不好管。“真是招待不周,让诸位受惊了,外面的月色正好,我已经让人备好茶点,不如诸位先出去赏月,等我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再和诸位赔罪。”
息无竹笑着说。这里说的诸位,当然就是无关的人。众人看到祝停云在此,不敢造次,沉默着出去了,只有受了伤和打架的还杵在原地、“去请府医来。”
息无竹一面吩咐着,一面走向祝妙妙。“停云哥哥,不关我的事,我去拉架,陈夫人还打我,你看我的脸。”
这时楚千语却哭着跑到祝停云的面前,还将脸上的伤痕展示在祝停云的面前。祝停云一言不发的走到息无竹的身后,扫了众人一眼,问道:“为何打架?”
在场的人没有一人说话。息无竹额前滑下黑线,祝停云真不了解女人之间的事情。“这里有我就好,王爷先带妙妙郡主和千语妹妹去治疗吧。”
她给祝停云使着眼色。祝停云十分不放心,见她坚持,也这能这么办。等祝停云离开,留在荷园的也不过是四个人。息无竹了解了一下情况,原来陈夫人与刘夫人嫁的是一对表兄弟,也勉强算得上是妯娌,但因为两位的局夫君在公事上有些争执,两家就有些不和气,今天对上都说了两句不中听的,就打了起来。听到这个理由,息无竹的表情一言难尽,但在王府发生的事情,她也只能拉着两人劝道:“你们原本就是亲戚,又不是仇人,在公事上有争执很正常,一家人,为了外面的事情闹起来,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嘛。瞧,两位带着自己丫鬟抓的花脸猫似的,要好几个不敢出门了吧。”
陈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脸,却还是不忿道:“是她先动手的。”
刘夫人也不相让,回道:“明明是你先推我的。”
见两个人又要呛起来,息无竹心中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