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在暗处的靖亲王眉头微蹙：“黄正然的孙子想干什么？”

“这小子被黄太医圈养在江流郡老家，想磨磨他的性子，好让他继承爷爷的的衣钵，不想这小子是个活宝，偷偷溜到京城玩，还靠着倒卖百花楼的门票小赚一笔。”

福宽从暗卫处了解到不少情况，捡重点给主子讲。“听说他和宁姑娘合买了一注，后来姜郡主也押了，黄雀不知为何，又在赛前改了投注，跟姜郡主押一模一样。”

魏元良补充道。“……她也押注了？”

靖亲王面色黑沉，语气不觉有些严厉。魏元良心想，主子定是气坏了，那女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刚安稳几天又出来浪，还是来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而且还学人家男人押注，这些是一个大家闺秀应该做的吗？他有些幸灾乐祸道：“呃，押了，还押了个大冷门。”

靖亲王的脸色沉得就像雷雨天。福宽忙打圆场：“不过姜郡主的运气还真不错，这次花魁比赛的结果还真让她给押中了，按照赔率，他们净赚一大笔呢，所以黄雀才拼死要找府尹理论。”

府尹老爷没想到会冒出这么个愣头青，不会看人眼色，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他那张发福的脸一下板起来：“你要讲道理？来来来，跟我到京兆府里去，我跟你好好论道论道。”

他本意是吓唬吓唬这个年轻人，也是做给其他人看，好让现场的人能乖乖听话，他将银子押解回京兆府完事。没想到那黄雀也是个拗脾气：“去就去，你少拿官府来压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就不信天子脚下你们还敢颠倒是非黑白。”

“是呀是呀。”

“就是，官府也不能随意扣押赌资，若谁都来这么一出，那天下的赌坊还开不开了。”

“嘻嘻，赌坊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开也罢，照我说，天下的赌坊关了才好呢。”

“……那犯人说他将脏银押注在了花魁赛上，官府就立即查封百花楼。若改天他说将脏银花在绸缎庄了，那绸缎庄的老板是不是也得将这钱吐出来呢？”

“可不是，天下哪有这等道理啊。”

观众中不乏看热闹的读书人，京兆府这番骚操作确实是闻所未闻，引得大家纷纷低声议论起来。听着议论声越来越大，府尹也有些底气不足，他这些说辞都很牵强，用来糊弄普通老百姓的，遇到认真的深究起来，还真是漏洞百出，所以他只想速战速决，早点完成这个差事。但这个黄毛小子太不会看人眼色，还跟胡搅蛮缠起来了，弄得他骑虎难下，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黄雀见府尹略有犹豫，知道他是色厉内荏，更加变本加厉地叫嚣道：“你抓我啊，来抓我啊，我告诉你，你可别不敢抓我，小爷定要叫你恭恭敬敬请小爷出来。”

“大胆，竟敢蔑视朝廷命官。来呀，将这狂妄小子拿下。”

府尹大怒，黄雀的公然挑衅，让他不抓也得抓了。“凭什么抓人！”

“就是。你们官府不去抓强盗匪患，偏生在这为难老百姓。”

“这年轻人也没犯什么错，顶多算是出言不逊冲撞了府尹老爷，教训几句得了，没必要抓人吧。”

一些正直的观众大着胆子为黄雀发声。也有些胆小的好心人开始劝他：“小兄弟，别傻啊，进了衙门，不死也剥层皮，跟府尹老爷服个软认个错吧。”

“是呀，你这么年轻，可不要连前途都不要了。”

“哎呀，官府要查案你跟着掺和什么啊，快求府尹老爷放了你。”

府尹老爷对这些劝诫声很是满意，故意别过头去假装思索，其实是等着黄雀给他道歉服软，他也好有个台阶下。可谁知那愣头青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不但没顺阶下，反而直起脖子大喊：“我为什么要道歉？我才是受害者！我是正义的一方，我不怕。你们敢抓我？我让你们跪下求我出来。”

这下非但府尹被气得七窍生烟，就连他身边的衙役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将这黄毛小子双臂反扭：“小子，你很会吹牛是吗？那就去京兆府好好吹给爷听。”

“给小爷带路，我告诉你……你不抓我，我还看不起你。”

黄雀双手被反剪，还使劲跳起来高声嚷道：“请大家为我作证，京兆府尹草菅人命，胡乱抓人……”府尹被他嚷得又气又烦，大手一挥：“带走带走。”

姜雅琴神色一凛，因为娇娇在场，自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切以孩子安危为首。可看着黄雀被抓，她又坐不住了，这毛小子太天真了，他莫不是真以为衙门是讲理的地方？她刚要想办法发声制止。从身后传来一个敦厚的男声：“且慢！”

姜雅琴循声望去，原来是比赛开始前与她们打招呼的那个男子。她记得黄雀说他在礼部就职，好像是姓方？“诶呀，我就上个恭房而已，怎么你就被抓起来。”

方渐青走近黄雀，用手中的纸扇敲了敲他的头，又转身拱手对府尹道：“李大人，这位小兄弟是在下的朋友，我特地邀请他到京城看花魁赛，没想到他冲撞了大人你，李大人，大人有大量，放了这位小兄弟吧。”

府尹心里暗暗叫苦，这个富贵闲人怎么来了，他本也不想抓黄雀，怕引起观众不满情绪，现在方渐青这么一说，他正好顺水推舟：“哦，原来是方大人的朋友啊，误会误会。那既然方大人说了，我饶了他一次便是。”

黄雀拧着脑袋不耐烦道：“要抓要剐悉听尊便，小爷我不领你这份人情。不把我赢的钱给回我，当心小爷告上金銮殿去。”

“黄雀，说什么呢，要钱不要命了！”

方渐青怒喝道，他这是配合演戏，替好友李永明搅浑这池水。“小爷我认理不认人，方渐青，你不要瞎操心我的事，不用你管。狗官，你今天若是不抓我，我还真看不起你。”

黄雀扯着脖子叫嚣。府尹忍无可忍，指着他冲着方渐青道：“你看看，你看看，他这副德行。”

“好好好，你这好歹不分的家伙，我再也不管你的闲事了。”

方渐青说完，气得拂袖而去。留下府尹在原地大眼瞪小眼：“诶，你、你……”他倒是希望方渐青能将闲事管到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