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耶律天玺突然恢复平日那种玩世不恭,“哪有的事,我们瓦挞与中山国可是血缘姻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正是因为两国已经亲如一家,所以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这种联姻的方式来绑定对方。这点我跟李世子都是认同的。”
他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话锋突然一转:“其实我提出解除婚约的原因正是怕大家误会……误会我们瓦挞有二心……草原的太阳和月亮可以作证,我对皇帝大父绝无二心,我的父汗也没有异心。只是这段婚约……嗐,其实你们都知道,我耶律天玺喜欢的是男人,我也想过改变,可惜没有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接受和女人在一起……”他一脸坦诚地说出自己的“隐疾”,尽管在场众人都已心照不宣,但这个问题由他自己主动坦承,大家还是意外震惊的。“……与其大家在一起互相痛苦,倒不如现在就结束这场荒唐的联姻,这样才能确保我们两国长久交好。我希望皇帝大父能谅解……”天玺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天玺王子果真是草原圣主啊!”
苏雍秋马上感叹道,“确实如此,与其大家做一对怨侣,于已于国无益,倒不如现在就解除婚约,两国仍是铁盟……”皇上斟酌着看向一脸淡定的李永明:“中山王世子,此事你意下如何?”
众人的目光又“唰”地看向李永明,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李永明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臣以为瓦挞国的建议很好,中山和瓦挞确实已经血脉相连,尤其是瓦挞统一了横断山以南大漠,现在嘉陵山一带两国边贸已经连城一体,边民们互助来往,几乎没有国界。天玺王子既然心有所属,中山国也愿成人之美,还望陛下亦能成全。”
建元帝颇感意外地瞥了李永明一眼,心里有几分遗憾,他没想到天玺会在这种场合公开承认自己是个断袖,这样一来,就算中山李氏的婚姻解除了,皇室的公主也不好再和亲过去了。这个事情,过去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只要遮掩着,大家也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个公开的秘密,没人会去理会一个和亲女子的幸福与否。但天玺自己公开就不一样了,他自己相当于表明态度了,这就断了大周公主和亲的路了。不知道后宫的公主们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松一口气。皇帝的这些内心活动当然不好说出来,但他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沉吟半响,轻轻说了句:“既然两家都同意解除婚约,朕准了便是。只是委屈了中山王的外孙女,朕本来还打算册封她为和乐公主,赐她万贯金银风光出嫁……”“是我们瓦挞对不起齐姑娘,瓦挞愿意拿出千斛珍珠、黄金万两送给齐姑娘,作为她在众人眼前的遮羞费……”天玺马上答道。昆仑一脸肉痛地看着他,这可是整个瓦挞草原牧民不吃不喝一年才能攒下的钱财啊,为了一个不可能追到的姜雅琴,他们的天玺大王简直是魔怔了。苏雍秋脑子里突然涌上一个灵感,他马上站起身,呵呵一笑:“皇上若是怕委屈了中山李氏家的姑娘,不妨替她赐婚呀,众皇子中还未成亲的,将齐姑娘收为侧妃或者良娣,岂不是美事一桩。”
众人的目光又“唰”地看向十皇子和靖亲王,成年皇子中,还没成亲的,便是他们二人了。听到苏相这番话,李永明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虽然齐韵只是寄居在中山王府的外姓女,但好歹也是中山王的外孙女,身上流淌着中山李氏的血脉,苏相一开口便是让韵儿做侧妃或良娣,岂不是看不起中山李氏吗?不止李永明不舒服,连瓦挞使团也有些愠怒,大周派来和自家大王和亲的女人,竟然只能做皇子的侧室,这是看不起瓦挞吗?太后听了脸色也是一沉,那中山王府的齐韵,传闻是个私生女,父亲都不详的人,相国居然也敢乱点鸳鸯谱,岂不是坏我皇室威严。苏雍秋眼里心里只想着中山王府那富庶的盐田,并未意识到自己一番话得罪了一圈人。“孤身边不缺女人,丞相的美意,孤是无缘消受了。”
靖亲王率先开口,他今日穿了一身宝蓝色的轻裘,里面是一件绣银纹的白袍,看起来长身玉立,玉树临风,瞳色犀利,面上是一贯的冷漠。“儿臣也不需要,儿臣膝下都有两个孩子了。”
十皇子一看皇兄表态了,吓得赶紧跟着表态,他可不想娶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姑娘。两个皇子这般态度,瓦挞使团更生气了,昆仑一阵夹枪带棒,阴阳怪气地开口:“诶呦,原来大周送来和亲的女人都是扔货啊,皇子们连收为侧室都看不上,这种货色也好意思塞给我家大王,幸亏我们大王不近女色,哼!”
众人被他这番奇葩言论弄得想笑又不敢笑,什么不近女色,明明是断袖,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李永明淡淡抬眸,目光平静不带丝毫情绪说:“多谢相爷好意,中山李氏的女子只能做正室。”
建元帝恼火地瞪了苏雍秋一眼,这个蠢货提的是什么馊主意,把气氛搞得这么差。“好了,瓦挞和中山国的婚约取消,方渐青、方渐青何在……”建元帝一迭声喊道。“臣方渐青拜见皇上,吾皇……”方渐青匆匆从门外赶进来,一手捂着头上的乌纱帽,略带狼狈,看样子是刚刚睡醒。“方侍郎,拟旨。封齐韵为和乐县主,赏赐金银千贯,另外……封十皇子李承坤为福王,掌鸿胪寺……册封淑贵妃为淑懿皇后,着令礼部准备下个月封后大典。好了,朕乏了,你们退下吧。”
众人都呆怔了,没人想到皇上竟然将如此重大的事情在这样一个场合公布,甚至没想过咨询百官的意见。半响,淑贵妃母子才喜极谢恩:“多谢皇上。”
皇贵妃的脸瞬间黑沉,苏雍秋也是一脸的黑线,德妃心里像翻了醋缸,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