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擦着眼泪,抽噎道:“哪里敢让夫人知道?大少奶奶每次都是悄悄的让人来,有的时候只说是闷了,让小姐过去陪着说话,谁又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再说,小姐也叮嘱了我们,是不准说出去的。”
木槿点了点头,白秋然行事果然思虑周全。只是眼看程容钰又要生气,木槿急忙道:“这话你们当着外人千万不要再说了。其实你家少奶奶这样,未必就没有办法对付她,我相信以白小姐的聪慧她可以想出十几个办法来。但是为了白家,她都忍耐了,她必然知道嫂子不喜欢自己,但她从不抱怨,她这是在示弱,即便是自己受了点委屈,用这点委屈来换大少奶奶心情愉悦。她开心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会安好。白小姐不是为了大少奶奶,是为了整个白家。你们既然知道这一点,就千万不要抱屈。总之,小姐总是要嫁出去的,以后若是有事情,还需要娘家扶持,何苦与她结怨呢?”
谷雨和白露忙说了一声是,她们只是想着程小姐和木槿都不算是外人,一时没有顾忌,便和盘托出了,木槿这样一说,她们也觉不妥,连忙保证以后不在说了。毕竟白家这样的清贵人家,传出去这样的事情,也是不光彩的。程容钰还是很不高兴,但又没办法反驳木槿,只得坐回椅子上等着白秋然回来。木槿知道她是个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想看着身边在意的人受苦的性子,话已至此,也没办法再说下去,只好坐在她身边陪着她。原本以为白秋然很快就会回来,可谁知几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白秋然还是没有回来。白夫人那边已经派了人过来问姑娘们玩的怎么样了,被谷雨和白露想办法打发了出去,又坐卧不宁的等了片刻,程容钰已经把脚底快转出火星子来了,白秋然终于一脸倦怠的回来了。程容钰一把抓着她的手,连声问道:“你都去做了什么?有没有吃亏?”
白秋然好笑的看着她,正要说话,却见她母亲院子里的侍女来通传说程夫人要回去了,请程小姐出去。白秋然也没有多说什么。宽慰了程容钰几句,送着程容钰到了她母亲的院子去。白夫人和程夫人聊的很是开心,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一见她们过来,白夫人还笑着说:“瞧这姐儿俩,不去喊还不知道过来呢。看看钰儿这脸上都没点笑影,可是怪我们打扰你们小姐妹了?知道你们好,舍不得分开,这不,我和你母亲商议了,过几日,咱们一起去城外的敬香寺上香,到时候你们再一起玩好不好?”
一听这话,程容钰果然眼睛亮了亮,把两位夫人都给逗笑了。白秋然也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白家母女亲自将二人送到马车上,又约定了到时候一定一起去上香,这才看着马车摇摇晃晃的离开了。程夫人和白夫人说了这半日的话也有些累了,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程容钰坐在她身边,神情也有些倦怠,只是程夫人教导女儿比较严厉,不允许她散漫,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因此即使程容钰性情顽皮,当着她母亲的面还是不敢放肆的,只能强自撑着。她悄悄的掀起一角轿帘,木槿正跟着马车走着,见她困倦的模样,对着她笑了笑,示意她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可以回家了。程容钰放下轿帘,也准备学着她母亲闭目养神,却忽然马车猛然一顿,她惊呼一声,一个不稳差点被摔出马车去,程夫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母女两个都是吓了一跳,但是不同于程容钰的满脸惊异,程夫人很是沉稳,隔着车帘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程夫人的侍女玉环上前查看,木槿也跟了过去,只见一个小乞丐从马车底下爬起来,也不顾自己摔伤了额头,扭过头吓得跑了。方才正是因为他突然冲出来,若不是驾车的小厮扯住了缰绳,只怕那马蹄就要踏到他的身上了。他大概也知道自己惹了祸,受了伤也不敢停留,爬起来就跑了,让小厮想发火都找不到人,又害怕夫人责骂,只能一脸忐忑不安的看着随行的两个大丫头。玉环见夫人发问,听声音也未动怒,忙回道:“回禀夫人,这昌隆大街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不少的乞丐,方才正是一个小乞丐胡乱跑了出来,差点撞上咱们的车。眼下那小乞丐已经跑了。”
程容钰掀起车帘往外看了看,果然街上角落里有一些衣衫破烂面黄肌瘦的人蜷缩着,她奇怪道:“怎么回事?前几日出来还没有的。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
木槿也看着那些乞丐,那些人蓬头垢面,还有妇人抱着饿的哇哇大哭的孩子。她小时候也是街头乞儿,是程老爷捡了她回去,她才活了下来。所以看到眼前这样的场景,她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程夫人顿了顿,道:“如今时局不好,能无事便不要惹事。驾车的时候小心些,不要碰到人,快些回府。”
玉环应了一声,那小厮也很庆幸夫人没有发怒,后面的路他把车赶得十分的平稳。两个护院紧紧跟随着马车,小心着再有人冲撞主人。一路平安的回到了家,程容钰困的不行,程夫人便让她回去休息了,她则问了下人老爷是否在府里,得到答复后往前院老爷的书房去了。程容钰回去就趴在小花厅的小榻上睡下了。她今天又是生气又是闷坐,再加上马车摇晃了一路,确实困得不行了。木槿问了玉蕊家里没什么事情,便交代玉蕊看护小姐,玉蕊应了一声。木槿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算也去稍微休息一下。只是躺在床上,忽然想到了那些难民,想着如今燕州城里都多了这样多的难民,可见上次大少爷说的南方羽州局势不好的事情是越发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