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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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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担心,如果局势继续恶化下去,只怕这燕州城里到时候要人满为患。到了那个时候,官府必然要出面救济,只怕这城中的粮食难保会够吃的。局势到了难以控制时,官府为了保护城中百姓,大概会下令封城,不允许外人进入,这样难民们走投无路,只怕还会有更大的祸事。到时候,程家还可以独善其身吗?程夫人也是同样的想法,程老爷听完自家夫人的一番顾虑,安抚她道:“眼下还没到那个地步,我已经吩咐容若去办这件事情了。咱们的大本营本就在燕州城,南边羽州,庆州那些铺子虽然生意也还不错,但是关键时候放弃了也无妨。如今要紧的是,趁着眼下局势还稳得住,把南边的铺子给卖了,把银子都归拢回来。到时候若是真的不行,就连燕州城咱们都要扔掉,去京城投奔昭儿。”

程老爷和程夫人一生共有三个孩子,长子程容若,是程家的大少爷,因为幼年时下人照顾的粗心,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身体也羸弱了许多。大少爷没有读书考科举,他自觉作为长子要挑起家中担子,便随着父亲学习经商。次子程容昭,因为嫌容昭不好听,便改名叫程昭,二少爷自小喜欢习武,跟着武馆的师傅们学了几年,后来死活要去参军,程老爷没办法,只得想法子托人把他弄进去了。在边境当了几年驻军,如今在京城做着个小武官。最小的便是唯一的女儿——程家大小姐程容钰了。程昭多次写信,让父母到京城来住一段时间,因为记挂着家里的生意都没有成行。若是以后局势再恶劣下去,只怕真的要举家迁往京城了。程夫人也叹气,又有些担心:“容若这样整日在外面奔波能成吗?会不会有危险?”

程老爷捻须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容若身边的阿东别看年纪不大,功夫却是一等一的好。我又给他拨了两个护卫,都是一身本领,应当是没问题的。要不是这些年我年纪大了,这些来往奔波之事也不舍得让容若去做啊。”

程夫人又是骄傲,又是心疼,和程老爷又说了几句,这才回去休息了。时间很快就到了原本约定好的要去城外敬香寺的日子。程容钰一大早起来就收拾好了,因为是去上香,她没有穿她最喜欢的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而是难得穿了一身颜色素雅的衣裙。她对镜自照,觉得很是满意,对木槿和玉蕊道:“我这样好看吗?”

玉蕊急忙夸张的奉承,只把程容钰说的心花怒放。木槿正觉得好笑,忽然玉环走了进来,笑着道:“小姐都收拾好了?可惜今日夫人有事情,去不了了。夫人让我来告诉小姐,大少爷正在门口候着,由大少爷护送小姐去敬香寺。”

程夫人不去,也就意味着可以约束程容钰的人不在。程容钰顿时更加高兴,表面上却还装着样子对玉环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母亲,让她注意身子。”

她一时兴奋,甚至都没有问问程夫人要忙什么事情。玉环笑着告辞离去。程容钰这次把两个大丫头都带上了,木槿和玉蕊仔细的打点了上香要用的东西,这才随着程容钰一路到了大门口。果然,见程容若站在马旁边,正有些无聊的等待着,他今日没有穿宽袍大袖的淡紫色长衫,而是穿着裁剪合身的骑马装,越发显得腰细腿长,英气勃勃,倒是很少见的装扮。木槿只觉得心底微微颤动,表面上却是一点儿看不出来。程容若的小厮阿东牵着马,和他说着什么。一见程容钰主仆三人出来,程容若先是看了一眼木槿,见她今日依旧是一身黛青色衣裙,梳着沉稳温柔的发髻,心里也是一阵涟漪。担心自己的异样被人看出,他将目光很快的移到了妹妹身上。程容钰蹦蹦跳跳到了他面前,笑着问道:“哥哥,你今日怎么有空送我去上香?你今天不忙吗?”

程容若笑了笑,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奔波了好几日,将外面的事情都打点完了,母亲担心我身体,非让我在家里修养几日。我方才在母亲院子里,知道你要去上香,母亲有事情去不了,所以就和母亲说了我亲自送你过去。”

程容钰开心的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太好了,哥哥,这次你要多陪陪我。你现在天天忙的见不着人影,想找你说话都得看运气。”

程容若笑着摇头,催促她快些上马车。木槿扶着她上了马车,随后自己和玉蕊也一起上了马车。程容若看着她们三人坐好,这才翻身上马,对着驾车的小厮道:“出发吧。”

马车摇摇晃晃,开始往城门口驶去。程容钰没有了母亲的束缚,话变得尤其的多,也不顾及规矩,趴在车窗处和程容若说着话:“哥哥,你这几日可往南边去了吗?”

程容若摇头道:“暂时不去了,这些时日南边的匪兵已经成了势,路上很不安全,听说知府大人已经上了折子,陛下已经派遣了钦差过来查看,想来已经快到了。如今正是因为官府号召商户们出钱出粮,父亲和母亲要斟酌这件大事情,所以不得空。”

程容钰点了点头,她对这些事情一向不留心,因而又问着程容若到时候是否可以陪她一起进香,程容若都一一答允了。不过他还约了朋友一起骑马散心,待得时间不会很久,程容钰也不在意,反而追问起是哪些朋友来。木槿和玉蕊安静的听着兄妹两个说话,玉蕊对木槿小声道:“木槿姐姐,回头我要回家一趟,告诉爹爹不要再出城了,你也知道我爹爹是做小生意的,时常往城外送货去。如今这局势,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城里,比较安全。木槿姐姐,你要不要回家提醒一下家里人?”

她知道木槿是孤儿,但是进了程府以后小丫头按规矩都要有一个干娘来教导,玉蕊说的就是木槿干娘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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