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叶城。说是城，其实也就是一废墟遗址，据说已经荒废百余年了，早些年也有商队会选择在这里歇歇脚，不过近几年来因为炎武和西戎的局势有些混乱，所以即便这里是极好的避风场所，可还是很少有人会愿意来这里。“飞白，差不多该回去了吧，算算日子，凤语姐也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这一旨世袭罔替可是替你讨来的，如果你这主角不回去，那王府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你就忍心让凤妍姐一弱女子替你这么一直死扛着。”

叶池一边啃着羊腿一边提醒着凤飞白该班师了。“眼下就要过冬了，如果此时不能肃清叶城周边的戎匪，那我边关百姓如何能安心过的了这个年，义父尚在王府，凤承安那厮闹不出什么花样来，更何况沙海营也换防回去了，即便义父不出面，有琴心姐在，二姐姐也定能镇住那帮宵小之徒。”

凤飞白也不是没想过回去，可每每看到边关百姓的境遇，他就恨不得将西戎斩尽杀绝。看着一脸忧愁不已的凤飞白，叶池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作为凤王府的继承人，北地最年轻的将军，凤飞白甚至有机会为炎武国开疆扩土扫平西戎，可人无完人，凤飞白虽然各方面都十分的优秀，但那唯一的缺点却是致命的，他的心不够强大。“哎！”

叶池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你的担心我明白，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边关百姓，那就由我和程老将军留下吧，反正已经在这茫茫大漠待了四五年了，再多待几个月也没什么。”

说完，叶池又看向了一旁正在喝着闷酒的程骁说道，“程老，你觉得怎么样，这年我们就在大漠过了，我亲自下厨给你弄年夜饭。”

闻言，程骁也是对着叶池笑骂道，“好你个臭小子，竟然算计到老夫头上来了。”

“程老，这哪是算计啊，我这是为了您好，您看，飞白要是回去了，大家伙还不都为您马首是瞻，到时候这清缴戎匪的功劳肯定得算在您头上，您驰骋沙场几十年了，卸甲之前再加上如此功勋，堪称我军中楷模啊。”

叶池这奉承的话可不是张口就来的，而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臭小子，你就别在这奉承老夫了，老夫就一即将卸甲之人，如果临老之前还能为老王爷做些事情，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不过我听说凤承安那小子这次可是有备而来的，你这小家伙不跟着回去，真的可以吗。”

程骁本就是老王爷一派系的，而凤飞白又是老王爷一手提拔起来的接班人，所以为凤飞白做些事倒也没什么。“叶池你想干什么。”

凤飞白没想到一向稳重的程老将军竟会被这么三言两语就说服了，一时间也是有些诧异。叶池抬手又啃了一口手中的羊腿，风轻云淡的回答道，“飞白，这里有我和程老足矣，上午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梁丘安，想来他现在应该已经在拔营了，以他的速度，你现在出发应该能在边关汇合。”

“叶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

凤飞白很清楚叶池的能力，也知道叶池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好，可凤飞白万万没想到的是叶池竟然会越过自己对梁丘安下命令，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当然知道。”

叶池摆了摆手道，“我是你的兄弟，但同时我也是你的军师，我要为你负责，更要为两个营的兄弟负责，你我都不是大头兵了，做任何事情都要顾全大局。”

沉思了片刻，凤飞白叹道，“你考虑过后果嘛。”

听到这话，叶池也是抬头望了望星空，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不知道，我能做的就是尽人事而已，如果你和大姐能控制住局面，那么死的人不会太多，如果没能控制住，也不用太担心，我和程老会在外面拖住凤承平的，戏台子已经搭好了，至于结果如何，那就要看唱戏的人了。”

“但愿你是对的吧。”

起身后，凤飞白也没多说，转身便向着自己的坐骑走去了。望着凤飞白的渐行渐远的背影，叶池心中也是惆怅万千，如果可以叶池真的很想替凤飞白去承担那一切，可有些东西并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所以接下来的这一场变革到底走向如何，终究还是要看凤飞白自己。“叶小子，你没说实话啊，你就不怕飞白事后找你算账。”

程骁不知道叶池为什么要隐瞒，但是程骁很清楚自己现在处境，即便有心，也无力插手。“不愧是瀚海将军，这名号当真不是白叫的，小子这点手段终究还是没逃过你这双火眼晶晶啊。”

叶池有猜到程骁早晚会知道这件事情，只是没想到程骁的消息来源会如此之快，自己也是今早得知消息后方才谋划了眼前的这一切，可反观程骁脸上的神色似乎知道的并不比自己晚多少。“小子，收起你那一套吧，老夫虽说是个武将，但官场上那些手段也见识过不少，如果老夫也在你的计划之中，那就把你的计划全盘托出来吧，能力范围之内，老夫不建议帮上你们一把。”

程骁深知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要好得多，所以这种时候能得凤飞白一个人情，那今后程家不说飞黄腾达，至少在北地绝对是衣食无忧了。听到这话，叶池也是露出了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来，叶池是真没想到程骁能算到这一步，而且还主动示好想要卖自己一个人情，不简单啊。“程老将军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小子要是再有所隐瞒，那就真的有些不识时务了。”

说着叶池便将手中的羊腿放在了一旁的盘子里，转而将地上的一根树枝子拿在了手中。程骁见状也是随即放下了手中的酒壶起身来到了叶池的身边。在地上随意画了几个圈后，叶池神色凝重的指着其中一个解释道，“程老，想必您也收到消息了吧，这里是伊洛部所在，距离我们大概三百里，据我的探马回报，伊洛部周围有两个师，可以确定其中有一支是虎师。”

“嗯，”程骁点了点头道，“这个我知道，这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啊，你小子不会再打它的注意吧。”

如今叶城周边还驻扎着两个营的兵力，如果仅仅只是动用骑兵搞一次突袭，那么这一来一回也就两天的时间，虽说不能给伊洛部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却能让整个伊洛部陷入被动的局势，这样一来边关至少能有几个月的太平日子。“不，”叶池摇了摇头，用手中的树枝子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个圆圈说道，“这里是他们的牙帐。”

“什么。”

程骁听到这话，顿时整个人都懵了，牙帐是什么，那可是整个西戎的中心，相当于炎武国的帝都了，就这么被轻易的给找到了，程骁有些不敢相信。“程老将军不必这么看着我，这个消息十分可靠，而且因为伊洛部的存在，牙帐周边只有一个鹰师，如果现在出兵，只需两天时间，他们来不及反应。”

叶池这话说的十分坚定，就好像只要出兵就一定能赢一样。出兵攻打牙帐，这绝对是建功立业的大事情，如果早上十年，即便是有去无回程骁都绝对不会有半分犹豫，可是现在却不同了，因为程骁有了顾虑。见程骁犹豫不决，叶池也并未着急，而是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毕竟叶池只是孤家寡人一个，可程骁却不同。“我老了，”程骁叹了口气道，“说吧，你要多少人。”

如此机会，程骁打心底里是想去的，即便战死那也是无怨无悔，可一想到尚在襁褓中的孙儿，程骁便又打了退堂鼓，程家并非世家贵族那般家大业大，他程骁在，程家便不会没落，可倘若他没了，那程家也就没了指望。对于程骁的决定，叶池并未有太大反应，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程骁征战沙场几十年才换来如今程家的一切，要是这个时候他这个家主没了，那程家的下场可想而知。“我不需要人，给我三千匹马就行了，这样即便最后我失败了，于您而言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既然程骁不想入局，那叶池自然也不会强迫于他。“三千人，”程骁皱了皱眉头道，“叶小子，我知你用兵如神，甚至不在凤修文之下，可只用三千人就想进攻西戎牙帐，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对于叶池，程骁还是很了解的，十二岁便投入到了凤飞白麾下，这么多年只要有他在战场上指挥，凤飞白便没有输过，这也是为什么老王爷培养凤飞白成为凤王府继承人的原因之一。可即便如此，仅仅只用三千人便想攻破西戎牙帐，这在程骁看来还是太过冒险了，当然这是好听的话，说难听点就是狂妄自大，痴人说梦，但这种话程骁是不可能说的出口的。“程老将军，我要的是三千匹马，可从来没说过只用三千人。”

叶池淡淡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