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如鸡的低调黑车顺滑地停在姜肆落脚的酒店门口。管家笑呵呵地无视了还在别扭的谢羽和阙思彤,见姜肆就要下车,忙阻拦下来。“姜小姐,稍等,雨太大了。”
姜肆眨眨眼,笑道:“好。”
就见一个个高腿长清秀可人的门童撑着硕大的黑伞走了过来。门童礼貌地为姜肆打开车门,手挡在姜肆头顶,生怕她不小心磕到。姜肆打开车门前,忽然一顿。她转头看向谢羽:“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谢羽不明所以:“……什么?”
姜肆道:“比如,谢临?”
谢羽眼睛猛地睁大,继而对姜肆充满怜悯:不信鬼神的普通人,因为爱人的死亡而开始幻想爱人的魂灵还在自己身边。但想是这么想,谢羽还是用自己半吊子的阴阳眼看了看四周围。他同情地道:“姜肆,你别想太多,回去早点睡一觉。”
姜肆默了默,看来谢临的力量还很弱,甚至没办法被旁人感受到。她薄唇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拍了拍谢羽头顶的呆毛:“闭嘴吧你。”
说完,便在门童的服务下下了车。风雨中一男一女身高腿长,画面唯美。谢羽顾不得被姜肆呵斥的郁闷,看着这一幕陷入了沉思。他嫂子,还真挺好看的哈。能够这么多年如一日喜欢自家哥哥,果然是真爱啊。“那么姜小姐,我们就先走了。”
“嫂子,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记得联系我。”
谢羽连忙跟着管家添了一句。“姜肆姐姐,有空咱一起出去玩!”
阙思彤也眼巴巴道别。他们都被姜肆和谢临不为人知的过往虐了一通。虽然姜肆现在看着无比正常的样子,但谁知道是不是强忍悲伤?要是想不开就不好了。但姜肆只是微笑向他们道别,不置一言。三人只能看到昏暗的光线中,红唇黑裙,肌肤雪白的美人一如既往地笑得肆意张扬,只要是自己想要做的事自有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想必这样的姜肆,在找出杀害谢临的凶手之前一定不会放弃自己。“少爷,姜小姐真是个坚强的人。”
阙思彤和谢羽默默点了个赞。坚强的姜肆并不知道,自己只是像以前跟师弟师妹道别时一样欣慰微笑,被脑补出了些什么。只能说这副躯体自带的薄情肆意气质感染力太强。她没有回应几人的问候,是因为觉得没必要。接下来的几天,自己能不能走出酒店房间还是未知数,还是不要给小朋友多余的期待了。但不管怎么说,避开了“姜肆”在灵堂中肆意行事被人教训的下场,值得小小的开心一下。姜肆哼着不成调的歌,步履从容地往自己的落脚的套房走去。原本的姜肆,父母早已去世,凭父母遗留的公司分红、基金生活。优渥的生活环境和无人管束的成长经历,让她成为了一个张扬跋扈,想要什么就会不择手段去抢去夺的人。因此人缘极差。不过这一点在现在的姜肆来看倒成了优点。总比人缘极好,自己要在她的朋友面前时刻表演要好。小说中开篇便是“姜肆”死亡。但是谢临到底是怎么折磨她的,或许是怕无法通过审核,又或者是认为一个炮灰不值得大篇幅的描写。整整七日七夜的折磨,也不过是短短几行文字。很快她就到了门前。前后无人,如附骨之疽的寒意更加肆无忌惮。风穿过寂静的走廊中卷起奇怪的呼啸声,如同婴孩啼哭令人头皮发麻。姜肆掏出房卡就要开门。忽然一顿。也不知道七天七夜是不是真的七天七夜,七天不吃饭本来就会死吧?想了想,她跑了一趟前台,甩出黑卡让前台给她找了一堆速食和杂物。再次回到房门前的时候,姜肆身上缠绕的寒意已经越发不耐,走廊上的空气都凝滞起来,不再流动。寒意冷冷地扑上赤裸的小腿,针扎般的疼痛密密麻麻。姜肆还是哼着她不成调的歌,仿佛毫无所察般携着寒意打开了房门。下一秒,房门自动关上了。沉寂的走廊又流动起来,似乎回到了人间。“哒、哒、哒。”
姜肆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继而逐渐被毛绒地毯吞没。红唇美人把手里的食品袋子随手一抛,踢掉穿了一天的高跟鞋。不成调的曲子飘飘摇摇,姜肆洗了把脸。晶莹水珠从脸颊滑落,姜肆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化妆,只是上了个张扬的口红。摩挲着柔嫩的唇瓣,指尖便沾上了艳丽的红。也许“姜肆”确实是在为谢临的死难过的,只是更不愿意放弃自己的骄傲。“真好看。”
朝着镜子里的自己勾起唇角,姜肆十分满意换了个风格的自己。然而下一秒,她修长的脖颈便多了个青黑的手印。随之而来的是喉管被挤压的呼吸困难。姜肆急促喘息着,可肺部的空气还是越来越少。看不见摸不着的手紧紧扼住女人的脖颈,有冰冷的风从姜肆耳边划过。身后似乎有个隐形人,阴冷的寒意紧贴着她的蝴蝶骨。她被一只手提了起来。似乎有呓语从遥远的鬼蜮传来,女人眼前发白,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直往下流。阴鸷的目光从高处冷冷俯视着她。真是漂亮……又脆弱啊。即便厌烦于姜肆的纠缠和自负,谢临也不得不承认这副皮囊确实有动人心魄的资格。可惜,谁让她选中了自己呢?见女人似乎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冰冷的气息骤然散开。姜肆摔到在地上,不住咳嗽着。身下却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让裙子垫在地板与光裸的大腿之间。酒店的浴室地板多脏呀。“谢……谢临!”
姜肆边咳嗽边艰难地喊出了这个名字。看不见的存在响应着她的呼唤,猛地把她甩到了玻璃门上。凝而不散的寒气在空旷的浴室起了旋,碎裂的玻璃噼里啪啦地砸在姜肆身上,让她咬了咬牙。威胁生命的冰冷手掌暂时消失。可姜肆确定,自己肯定连房门都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