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妇人,乃是管家王钟的发妻,江千越自幼称呼云婶。云婶算是江家的老人,一直在江家做浣衣女工。江千越起初还有些疑惑,但是当云婶进来之后,他整个人彻底绷不住了。噗!一口汤药呛住,直接就喷了出去。没想到的是,汤药借助瓷碗的回弹,再次回灌到了鼻子中。如此一来,又是一阵咳嗽。古小梅见状,整个人吓坏了,右手忙着轻拍后背,左手掏出手绢为江千越擦拭。云婶也是一惊,急忙上前探视,却被江千越直接挥手制止:“云婶,不要过来!”
“哦……呵,明白了!”
云婶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于是忙将手中一团布料收回。“明白什么?”
古小梅秀眉一拧,露出不解神色,“云婶,你方才说什么终于来了?”
“嘿嘿,其实就是……”云婶这次不再大声,而是将古小梅拉带一旁,在耳边低语了几句。就是这几句话,听得古小梅小脸更红了。听完后,古小梅还不忘鄙夷:“呸!装作一副苦读模样,脑袋里尽想着龌龊之事,真是个伪君子!”
江千越干咳一声,待云婶离开书房后,他才开口:“小师妹,做人不能太双标!”
“吭!你直接说‘宽以利己、严于待人’不就行咯?”
古小梅瞥了瞥嘴,“没文化,真可怕!”
毕竟彼此相处久了,江千越的一些跨时代词汇,古小梅也是能够相互切换。“好,是我没文化!”
江千越也不与争论,“要说我脑袋里尽是龌龊之事,那师妹你又为何来了月事?”
“这本就是自……”“梦遗亦是同理!”
不等古小梅作出解释,江千越立刻打断,“阴阳有道,盈亏有度,盈满自溢,亏损自虚,你学医甚久,还需要我教你么?”
江千越此刻一本正经,以缓解刚才的尴尬。云婶之所以兴奋,是因为他梦遗了。自从江千越大病后,就一直亏虚到了许久不曾盈满自溢,这可是愁坏了双亲。尤其是母亲张月茹,担心儿子是不是难以延续香火,这才急于让儿子尽早成亲冲冲喜。同时关于这方面,张月茹也一直吩咐云婶暗中关注。今日清晨,江千越竟然来了感觉。原本没有当回事,结果闹出了这一幕。就在古小梅还要争辩时,来福从外面走了进来。“少爷,这是何家送来的请柬!”
“何璋?”
江千越打开请柬,上面赫然写着恭维之词,落款正是四海钱庄的何璋!根据请柬上的内容,这次邀请的还有韩忠与黄志远,主要是为了答谢那日解救爱女之恩。一听何璋二字,古小梅提醒道:“听爷爷说过此人。”
“哦?古老先生如何说?”
古小梅想了想,认真道:“善非善,恶非恶!”
对于这六字评价,江千越不做置评,只是牢牢记在心头。……何家,厅内十分凉爽。何璋安排了一场家宴,美味佳肴相当丰盛。当江千越来到何家时,发现韩忠与黄志远已经到了。江千越在表达歉意后,与韩忠、黄志远相互寒暄了起来。韩忠作为一个长辈,自然免不了询问备考一事,言语之间充满了殷切期望。家宴上,除了作陪的何璋之外,还有其女何秀凝。黄志宇微微侧身,在江千越身边低声道:“江兄,这何家小姐,果然如外界传闻一般!”
言外之意,就是真的样貌平平。“你小子,视野就离不开女人?”
江千越白了一眼,显然对黄志远以貌取人很不认同。“得了吧江兄,要说这女人一事上,你可真是一骑绝尘!”
黄志远语气高亢了几分,“我可是听人说了,你在瑶沁书院的风流韵事!”
“我是去砸场子,何来风流韵事,简直是谣言!”
“啧啧啧,又被你装到了!”
黄志远砸吧了两下嘴,“你我交情一场,何必要用装哔之刃,来捅你的好兄弟?”
“装哔之刃……咳咳!”
听到这四字,江千越差点笑出声。“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与那澹台芸澜……”黄志远还要继续问下去,江千越突然朗声道:“何掌柜,关于那日荒唐之事,还望您能够海涵,我与志远回去后,觉得颇为惭愧,在此江某向您赔罪了!”
说着,江千越赫然起身,郑重地向何璋满饮一杯酒。江千越这一突然举动,让何璋颇为意外。当然,黄志远也是如此,紧接着也站起来向何璋赔罪。“二位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何璋连连摆手,笑意甚浓,“江公子言重了,若非二位好意出手相助,秀凝也不会安然坐在此地。来,秀凝啊,向二位公子敬酒答谢!”
何秀凝应了一声,然后向两人一一答谢。江千越侧耳嘀咕:“我说黄兄,这何秀凝似乎对你有意思,你不如……”“打住!江兄您这话不可乱说!”
黄志远急忙叫停,一脸憧憬之色,“黄某人可是胸有沧海之人,岂能过早地停下风帆?”
“沃槽,有格局!”
江千越竖起大拇指,以表达敬佩之情。待各自敬酒完毕后,韩忠主动谈到了何诚。何璋并没有私下处置,而是将其交到了韩忠的手中。经过韩忠一番审讯,何诚终于招供。果然如江千越猜测的那样,这何诚原本就是大凉山盗匪中人。为了能够得到四海钱庄的动态,大凉山盗匪于是就做了个局,让何诚成功打入了何璋身边。四海钱庄,总舵就在云京,各个分舵财物经常会彼此运送来往。这在大凉山盗匪眼中,可是一块流油的肥肉。为了探知原州分舵钱庄的运送时间与路线,何诚这个暗桩就会起到很大作用。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这番算计虽然极其奥妙,但在暗桩这里出了岔子。或许是在何璋身边待得久了,渐渐地想过安稳日子,何诚想要与过往身份彻底隔绝。出于这种想法,何诚一直在何璋面前卖力表现,希望得到何璋的认可与继承。然而事实并不如自己所愿,因此何诚一时脑袋发热,做出了这种方寸大乱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