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历史,总是无情的重演。闫莫莫依旧没有出声儿,态度坚决,就是不肯答应打掉孩子。闫安宁见她这样,稍微沉了一下气,咽了咽喉咙,降低了音调,“如果你不想打掉孩子,就让他娶你,你让他亲口说爱你,愿意娶你,共同养育这孩子,尽职尽责,你说,他愿意吗?”
闫莫莫却是死一般的沉寂。怎么可能呢?他才不会轻易对她说出爱这个字的。“没话说了?”
闫安宁冷声反问。闫莫莫艰涩的说:“我自己也可以养。”
“你真是出息!”
闫安宁的手差点按在她的脑门子上,“我原本觉得你比一般的女孩子都要稳重自爱的多,结果出去了多久,两年不到,你还学人家玩早孕了?”
闫莫莫这一次一改在闫安宁眼里的温顺形象,固执的不出声,也固执的不肯改变决定。闫安宁见硬的不能用,便开始寻思着软下态度来。她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即便已经年入四十,皮肤依旧光滑紧致,五官有着闫家人独特的立体,妖娆风韵的她,在这个年纪来说,甚至美的带了些攻击性。而闫莫莫美则美,但是没有那种强硬的攻击性。都说母女,母女,血缘里关联着基因,闫莫莫没有继承闫安宁的五官,但却遗传了她性子里的固执。一经做了决定,便不会改变。即便是闫安宁已经意识到,她其实从未真正的了解过闫莫莫,但是她性子固执这一点却摸得通透,遇强则更强。她便柔声对自己女儿道:“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你没经历过,所以不知道结果有多么的惨烈,你可以想象到,以后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保养的很好甚至就像是逆生长,所有都那么完美,只是身边没有那个你想的到却得不到的人,而你却还记得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笑意下淡淡的细纹,更记得他让你剩下他的孩子,却让你孤独半生,你能忍受吗?”
闫莫莫皱了皱眉,闫安宁摇摇头。“你或许现在还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嫁给一个可以给你一辈子,给你家庭的男人,而不是连这人都不愿意负的人!懂?”
闫安宁没有强迫闫莫莫去撒泼耍浑的求那个男人对她负责,因为强求来的,还不如得不到来的好。闫莫莫半晌之后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不后悔。”
闫安宁脸上恳切的笑容猛地一僵。“还是那句话,对不起,让你丢脸了,如果你不想,我以后可以不回闫家。”
闫安宁深知自己说的这些话没有任何作用。“那行。”
闫安宁抬了抬手,“今晚咱们都比较激动,暂时先把这个话题放一放,先冷静下来了,我们之后再谈行么?”
闫莫莫表示默认。闫安宁点了点头,吐了一口气,抄起放在洗手台山的手袋,说:“走吧,先回去休息一晚上。”
闫莫莫不疑有他,乖乖的跟着闫安宁往地下停车场走去。半路上,接到电话,说闫正楠又住院了。本来就像是避过大年三十这一天的老人,偏偏又在这晚上踏进了医院。这次不仅仅是血压,心脏的问题也出来了。毕竟是大过年的,进医院就像是办白事儿一样,总是不太吉利的,闫正楠的一双弟妹,连带着家里人过来看了一眼,待了会儿就走了,一些带了小孩的小辈们,更是连医院都没敢踏进去过。闫安宁带着闫莫莫来的时候,正要进病房,她二嫂冷眼一眼瞧过去,伸手拦住她:“呦,小妹,老爷子现在还正在气头上呢,虚弱的很,你还是别进去了吧,省的你俩这一进去,指不定把老爷子气过去了。”
闫安宁一把将她的手猛地打开,“我看我爸也轮不到你多嘴?”
那闫家二嫂子还要说什么,被自己的老公淡淡横了一眼止住,“你安静点。”
他又看向闫安宁,说:“小妹,爸的情况才刚刚稳定下来,你会不会太心急了?今晚也不只是你的错,你就不要去触他的霉头了。”
盛韵樱在一旁一直没说话,闫安宁也还心有估顾忌,让闫莫莫待在外面,她先进去跟老爷子说几句。闫家二叔从头到晚都没说什么话,只看着她进去,盛韵樱看着闫家二叔这对夫妻,讥讽一笑。闫家二叔根本就没想过真正将闫安宁给拦下来。若是老爷子被气死了,他现在是罪有利的,老爷子手上握着很大一笔股份,闫文林不在,他一直“孝顺”的守在外面,闫老爷子要是真的咽气了,他便有最大的可能成为那个继承大部分遗产的人。可是闫正楠活了一大把年纪,哪能看不透彻这些人的心思,只是难为在他皇后半辈子都在为了维系这个家的亲情而努力,最终该谋财的照样会不遗余力的谋财,他该是觉得心寒了。闫安宁进去了好一会儿之后,闫正楠病危了,因为情绪起伏过大。也不知道闫安宁跟他说了什么,医生和㐊推着他进去手术室的时候,闫安宁追在后面,脸上还有泪痕。一家人瞬间都紧绷起来。临近午夜的时候,闫文林也来了。外面烟花乍放,姹紫嫣红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城市,一副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盛景,护士台值班的小护士用平板在看春晚,锣鼓喧天。江时婉坐在别墅的客厅里,看着枪扇挂着钟的秒针随着电视机里主持人齐声喊出的倒计时而渐渐向顶端那处靠拢。在这个夜晚,多的是掐着点放烟花的人,十二点的时钟一响起,城市中不夜的灯彩都在烟花的璀璨下失了颜色。江时婉看着升空的光束,乍亮后消失无踪。上一次有人带她去看烟火,仿佛就在昨天。吃了顿饭,并肩站在包厢的落地窗前,她还记得闫文林那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她蜷缩着腿,身上盖了一床柔软的毛毯。还记得两个小时前,她和闫文林一前一后回到家里,两人谁也没跟谁说话,闫文林去了书房,她坐在客厅里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