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今儿天气好，陪我回趟太师府。”
闻惊舞扯着嗓子招呼了声，折回屋里去收拾要带给蒋氏的物件。算起来上次见面也才不久，可蒋氏毕竟有孕，闻惊舞得了空就惦念。玄王府的人见她拿着包袱出门都怕了，闻惊舞哭笑不得，解开包袱给他看了看。“只是给我娘带了些东西，这次真不是离家出走。”
门子再三确认，才哭丧着脸放行，转头就去了主院回话。慕舆凛川刚练完剑，在铜盆前净手，闻言顿了顿，“林安，去库房找找有什么安胎的药材，送些去太师府。”
“咱们府怎么会……”林安下意识就要解释，被长风瞪了一眼，老老实实去找了。去太师府要途径宁国公府，闻惊舞离那边还有半条街，就隐约看见宁国公府门前人头攒动。走到近前，闻惊舞才看清，是十几个白衣素服的人在宁国公府打砸，门前围着看热闹的百姓。宁国公府昨日便已经被抄家，他们不为财宝，只是来出气。素日风光无限的宁国公府污脏成片，一边门扇掉了下来，上头全是脚印。“呸，真是祸害！”
一个路过的百姓狠狠啐了口，眼眶微微泛红。老宁国公所做之事就张贴在外，来往行人都能瞧见，甚至有识字的，得了闲就坐在那跟前，遇见不认字的还给讲上几句。“亏得他已经被扔去乱葬岗，只是斩首哪里能赔这么多条人命！”
“这种人就该死无全尸才对，真是目无法纪！”
听着耳边民情激愤，闻惊舞最后看了眼宁国公府摇摇欲坠的匾额，迈步往前去了。“王妃，您说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吗？”
红枣从百姓的骂声中听见这句，有些疑惑。闻惊舞摇了摇头，“能长生不老的那是神仙，你说这世上有神仙吗？”
“那就是没有了，唉，老宁国公今年七十多岁，已经是长寿了，何必折腾这些呢？”
若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届时他寿终正寝，必是风光大葬。哪像现在，尸体就被扔在乱葬岗，兴许已经被不知名的野狗叼去吃了。“各人有个人的命，他要走这些歪门邪道，旁人是怎么也拦不住的。”
闻惊舞只是为那些死去的人可惜，活着还能与家人团聚，死了就是真的天人永隔了。红枣闻言若有所思，半晌说了句“也是”。人各有命，宁老国公自己选的命，他们这些人再说有有什么用呢。从太师府出来，闻惊舞站在热闹的街道，心里一时有些空落落的。“王妃，您……”红枣刚一开口，忽然就见闻惊舞往一个方向去，赶忙跟上。两人越走越偏僻，红枣心中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这预感在她们站在长春院时被证实。“王妃，您要进去吗？要不还是算了吧，万一王爷知道了，到时又要叫您禁足了。”
“不是我，是我们。”
闻惊舞不由分说就将红枣拽了进去，这里头帅哥那么多，上次只叫她在外头等着实在可惜了。一进门，管事的云公子就认出了闻惊舞，迎上前来。“夫人没跟裴大人一起来？”
“嗐，我们也不是时时都在一起的，云笙公子可在？”
云公子点头，“您楼上请，我去叫他。”
闻惊舞表现的太过熟练，让红枣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傻傻跟着她上楼。上次那间外头是湖，闻惊舞有些心理阴影，专门挑了另一间。“王妃，咱们还是回去吧。”
红枣跟在闻惊舞身后，低低劝着。闻惊舞一挥手，“胆子放大，这么小心翼翼像什么样？咱们可是来看美男的，这时候别叫我王妃。”
红枣抿唇，叫了声“夫人”。两人正说着话，云笙公子扣了扣门，旋即推门而入。红枣闻声抬头，瞬间愣在原地。闻惊舞被她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逗笑，站起身来。“上次的事，多谢云笙公子相救。”
“夫人客气了，既是在长春院，云笙怎会让夫人出事？”
云笙公子说着，按下玄王府将他叫去的事，跟闻惊舞说起最近的趣事。聊着聊着，闻惊舞就有些觉得红枣这丫头碍事了。她乖是乖，可容易被哄，万一回去了慕舆凛川把人叫去一问，自己岂不是没有秘密了。闻惊舞连连摇头，道：“红枣，你去买如意斋的榛子酥，我要吃。”
“可……”红枣迟疑一瞬，在闻惊舞的视线中妥协。明明是她让人走的，结果红枣一出门，闻惊舞没由来得有些不自在。在水中时，她失去意识前隐约感觉唇上被什么碰了碰，思来想去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云笙公子偷亲了她，这次过来，也是有些想验证的心思。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闻惊舞攥了攥拳，好给自己鼓劲。“那天……你在水下救我的时候，就是、嗯，你是不是……”闻惊舞一张口就开始磕巴，半天说不出个完整的字句。“什么？”
云笙公子抬眸，眼底是恰到好处的疑惑，似乎完全不知道闻惊舞在说什么。见他是这反应，闻惊舞还有什么不明白。是她自作多情了！“就是想说那天辛苦你了，其实我还是很重的，万一连累了你，我心里该过意不去了。”
闻惊舞紧闭着眼，也因此错过了云笙公子眼底的笑意。“夫人说笑了，你不重，再说了，这事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之说，我是心甘情愿去救夫人的。”
他说得太认真，闻惊舞耳垂一热，红晕往脖颈开始蔓延。“知、知道了，对了，听说宁世子欺负了长春院的人，不知伤的重不重，我过来时带了些伤药。”
闻惊舞说着就在袖子里翻找起来，“这宁世子也是的，真不是人！”
“这样的客人并不少见。”
云笙公子低声说了句，又道：“那人已经回他外面的住处了，药怕也送不到他手上，心意我代他领了。”
闻惊舞正好没找着药，干脆将这话题揭过，“你刚才说这样的客人并不少，哪样？宁世子那样？”
云笙公子却低头不肯再说，似乎觉得是很不体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