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两人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闻惊舞心情大好。她不是爱用身份压人的人，只是这也是要分场合，譬如今天，再譬如在三皇子他们面前时。闻惊舞一不小心就走了神，思绪将要飘远之际，红枣在耳边轻轻唤了她一声。“王妃？”
“嗯？没事。”
闻惊舞摇了摇头，视线倏地落回两个小厮身上。“我问了这么多问题，你们一个也不打算回答吗？”
“这、这……”两人支支吾吾，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让他们来的人只说让他们把事情闹大，可没想到这些看热闹的蠢货一点也不买账，搞的他们计划没法进行。“怎么，你们若是时时跟在主子身后，会连这些也说不清楚？”
“要是当时跟着的不是你们，为何来讨这什么劳什子公道的不是他们？”
闻惊舞一句接着一句，句句问在点子上，直叫两人哑口无言。周围百姓也听出了些什么，对这两人很是看不上眼，嘘声一片。“既然……”闻惊舞正要让人将这两人拿下，脑海中忽然出现一道声音。“系统任务已发布，内容如下……”什么鬼？闻惊舞眉头皱得死紧，系统怎么好端端的要她去治柳元叙？“罢了，虽说你们那什么大少爷不是我伤的，可我毕竟也是个大夫，跟着你们去看看也无妨。”
她这番不计前嫌的姿态落在百姓眼里，难免又是好一顿夸赞。两个小厮也说不好这样算不算完成任务，下意识照着闻惊舞所说，走在前面给她带路。柳家院内，柳元叙屋子里密密麻麻站了一屋子人，床边五六个大夫围栏一圈。最前面，须发灰白的老者捻着胡须，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恕老朽无能，令公子这伤势过重，老朽……”老者并未将话说死，意味却已经不能更明显。柳家主面色瞬间灰白，鼻翼翕动，好半晌没能出声。“其他几位……”不等柳家主问，几人就接连摇头，唯恐这烫手山芋会落在自己身上。“老爷，玄王妃来了！”
小厮刚进院门，扯着嗓子先喊了一声。屋内静了一刹，落针可闻的室内响起“咯吱咯吱”的声响。是柳家主上下牙关碰撞的声音。“让她进来！”
柳家主一撩衣摆，坐在了桌前。闻惊舞分明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动静，却大大方方迈了进来，很自觉的找了个位子坐下。“你——”“我怎么？”
对上柳家主恨不得杀人的目光，闻惊舞有些不满。人本来就不是她下的手，能来已经很勉强，柳家主怎么还是这幅表情？“玄王妃，不知吾儿哪里开罪了您，竟惹您下此毒手？”
听了这话，闻惊舞不禁感觉十分无奈，幽幽叹了口气。“柳大人，我再说一遍，令公子的伤与我无关，我只是听说柳公子伤得很重，出于医者仁心，这才来看。”
嘴上这么说着，闻惊舞自己都禁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她自己都不信，柳家主自然更不信了，落在桌上的手紧攥成拳。“你欺人太甚！”
柳家主拍桌而起，左手食指直直指着闻惊舞脸面。闻惊舞丝毫不慌，余光掠过床边围着的大夫，从他们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不少消息。“柳大人可想好了，他的伤只有我能治，你今天要是惹恼了我，就只能守着你这个宝贝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闻惊舞的话掷地有声，落在柳家主耳中更是如同惊雷一般。“还说事情不是你做的，要不是你亲自施为，岂会知道吾儿伤势？”
“当然是因为我长了眼睛，你就说吧，让不让治。”
固然有系统的任务在，闻惊舞也没将姿态放得太低。柳家主其人，尽管寥寥数语，却足够闻惊舞看出他的行事，恐怕她越坚定，柳家主对她越防备。将闻惊舞的话听了进去，柳家主面色阴晴不定，他知道，闻惊舞这话不是无的放矢。良久，柳家主狠狠咬了咬下唇。“好，只要你能治好他，这事情我不与你计较。”
“我再说一遍，人不是我打的。”
治归治，闻惊舞可没打算背黑锅。柳家主眸光变幻，到底没再跟她争。几个被请来的大夫也算识趣，见状忙退了出去，顺带将门掩上。闻惊舞仍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睑微垂，似是有些愣神。“咳、咳咳！”
柳家主故意咳出声，催促的意味十分明显。闻惊舞扭头看他一眼，又低了头。关于柳元叙的伤势，系统早已经出了一份详尽了报告，闻惊舞正是在脑海中翻阅报告。“玄王妃。”
柳家主耐心有限，伸手在闻惊舞面前的桌上拍了拍。闻惊舞斜他一眼，不缓不急吐出一句话。“伤可以治，下半身治不了。”
意思只治外伤，不管不举。柳家主面上一沉，咬牙道：“你耍我？”
“柳大人何出此言，我只是实话实说，令公子这下半身伤了根本，纵使神医在世也难救，况且我一介妇人，于此道本就不精。”
闻惊舞说着，将躺在床上盖的严严实实的人打量了一遍。柳元叙半点不见昨日的嚣张气焰，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救不救，请柳大人给句准话。”
闻惊舞打定主意柳家主会退让，直勾勾看着他。柳家主只这一个嫡子，若有差池……正迟疑，躺在床上的人忽然低吟一声，五官几乎皱在一起。“爹……”柳元叙声息微弱，若非柳家主跟闻惊舞离得近，这声音就会被忽视。“救！”
柳家主狠狠一咬牙，“请玄王妃出手。”
“好。”
闻惊舞点头，在柳家主的注视下上前，抬手就掀了柳元叙身上盖着的被子。柳元叙上半身没穿衣裳，满是青青紫紫的伤痕。到底是什么人下手这么重？闻惊舞心中疑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事情会跟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云笙公子有关。闻惊舞的身形遮挡着，柳家主看不清她的动作，却也知道，闻惊舞并非是在敷衍。观察了片刻，柳家主轻手轻脚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