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穿绿纱的清秀女子拿着骰盅,在眼前年轻公子的耳边轻轻摇了两下,又将它放在眼前的矮桌上,满脸娇笑地看着眼前被三指宽的黑布的蒙上双眼的年轻公子,娇媚地说到。“公子,要是公子猜对了,媚儿就又要喝酒了哦,公子真是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都让媚儿喝了这么多了,看样子媚儿都快醉了。”
年轻男子准确地将那名叫媚儿的女子拉到自己身旁,一袭粉色的衣裙,衬得那女子娇媚动人。“媚儿醉了?那媚儿是希望本公子猜对呢?还是猜错呢?”
满满的顽固子弟语气,又透露出几分漫不经心,微微勾起的嘴角显得他再洒脱不过。“这种事不应该由公子自己决定吗?”
说话的是在不远处弹琴的女子,此刻她却停了下来,看向年轻男子。年轻男子撇撇嘴,玩笑道:“牡丹还是这样不解风情呢。”
“五二四,大,开吧。”
随着男子的声音,刚才摇动骰盅的女子打开骰盅,三个骨质的色子静静地躺在里面,正是年轻男子说的五二四。一旁还有两个人,但他们都没有跟云沐颜一样玩得不亦乐乎,而是一直看着这个故意装成男子的人。“看来颜公子是行家啊,光听便可猜出骰子的点数,不知在下可有这个荣幸和颜公子赌上一赌。”
年轻男子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可以啊,要是输了,我就把媚儿输给你,怎么样……”一旁的女子听了这话还不乐意了。她可以说是混迹青楼,自己本身又是个女的,青楼也不是第一次来,自然知道该怎么讨取姑娘的欢心,跟一旁的两个木头完全不一样。她又跟这几个女子靠的这么近,她们又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对人的一举一动更是了解,怎会看不出眼前这个所谓的‘颜公子’是个女子。可她们不在意,即使她们只是靠卖艺为生,但依旧为人不齿,所以她们倒很喜欢这个人,至少她很尊重她们,除了开开玩笑以外就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这位姑娘这么喜欢颜公子,我们换其它的赌注怎样。”
可谁知媚儿先开口了,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公子真坏,就不能让让媚儿吗,媚儿都头晕了,还说要将媚儿让给别人。”
年轻男子又抬媚儿的下巴,勾了勾唇。“媚儿醉了的样子想必更美,本公子想好好看看。”
“公子~~,公子真坏。”
“男不坏,女不爱,难道媚儿不喜欢吗,既然媚儿晕了就换换规则,本公子赢了,媚儿亲手喂本公子可好。”
美人喂的美酒还没喝到嘴里,门就被人粗暴地推开了。年轻男子听到了声音,连头都没回,可那几名女子的视线却留在了门口。那名男子也说出他的赌注,“输了的人,便将几位不速之客请出包间,不知颜公子敢不敢打这个赌呢?”
说这话时,他打招呼般地看了看门口的几人。独孤安世听到色子声时就想直接冲进去,好好教训教训那臭丫头,紧接着又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自制力再一次消失不见,却又被侯远洋拦住了。他对着自己使眼色,又拖住根本没有动作的白空尘。城主,色子而已嘛,指不定是在猜谜呢,不想知道云姑娘来这里做什么吗?至于那个男的……侯远洋也编不下去了,云沐颜一个人来就算了,似乎是嫌只有女人不够,还真找了男人,这下子只怕要出事。三人一直在门外偷听,可越往下听他就越担心,心里还不停地让那位少说两句。城主,别生气,喂!别着急,云姑娘也是女子,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听听她都说了些什么,不说脸色越来越差的独孤安世,也不说只顾拦着独孤安世的侯远洋,就连平常最淡定的白空尘都撇开了脸。独孤安世再也忍不住了,修养也不管了,粗暴地推开了那张鲜艳的红漆门,死死地看着那不知死活的人。“抱歉,秦公子,只要他们不惹我,我可不想吓坏我的小美人儿们。”
又略带遗憾地说到:“不好意思三位,这几位美人儿今天我包了,麻烦你们去别的包间吧。”
蒙着双眼的年轻男子说得那叫一个随和,可独孤安世看着他随意地搂着媚儿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秦楚汉连想都不用多想就知道门口的人是谁,在永昼城除了独孤安世还有谁会如此在意这个云三小姐。别来无恙,怎么,独孤城主也来逛青楼?前些年一直身体不好,不会是‘寻梦阁’的姑娘太好了吧!滚出去,别靠近她。独孤城主大可放心,我原本还有这个想法,不过,现在却对云三小姐不感兴趣,只是想测试一下而已。你找死。独孤安世没再说下去,冷淡的目光看向秦楚汉,可云沐颜的声音又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百合,送三位公子离开,别被他们拐跑了哦,不然本公子可是会让你们妈妈难做的。”
听见了吗?独孤城主,要走的是你们,我可是在街上碰见了这位‘颜公子’,也是他邀请我上来的。面对秦楚汉的挑衅,独孤安世没有半点波澜,可他看向一旁的女子……战帖我接了。秦楚汉也看向被独孤安世盯着的云沐颜,满是得意,似乎是在嘲笑他为了一个女人妥协。看来独孤城主还是很好说话的嘛!“颜公子,我有急事,下次若有空去松江,我一定请颜公子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场。”
谁知云沐颜做出个让独孤安世更加不爽的举动,话里的失望更是让他火大。“啊,你要走了,酒还没喝呢。”
“颜公子太客气了,这三位公子看上去也是豪爽之人,颜公子大可问问他们是否愿意。”
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很嫌弃刚进来的几个人,说出来的话也是如此。“不用了,百合,一块送送秦公子吧!后会有期。”
秦楚汉装出惊讶无比的神色看着独孤安世。独孤城主,云三小姐好像更希望我留下,你说,我是顺着美人的意愿还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呢。嘴巴放干净点。“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秦公子。”
即使被蒙住双眼,他还是准确地看向左前方,对着名叫百合的女子笑了笑。可独孤安世并没有看到那灵动的双眼,只看到年轻男子优美的下颚线条。“公子说什么呢?!百合才不送呢!真是可惜百合刚剥好的葡萄了,百合不想喂公子了,公子自己吃吧!”
年轻男子喝了媚儿放到嘴边的美酒,勾唇笑了笑,手指准确地抚上媚儿洁白的脸蛋,脸却转向左侧的百合,微微张了张嘴。百合只是捂着嘴偷偷地笑了笑,又将剥好的葡萄送到年轻男子的嘴边,年轻男子又一把握住了百合伸过来准备接葡萄籽的手。“小美人儿的手可不是用来做这些的,我会心疼的,再有下次我就生气咯。”
“公子~~~”“公子,你看百合这样,牡丹姐姐都不弹琴了呢,就连绿衣姐姐都不高兴了。”
年轻男子并没有松开百合的手,反而还趁机将她拉了过来,这下子真成左拥右抱了。“是媚儿生气了……啊!!!”
云沐颜还没说完就被人拉着手臂站了起来,还听到了她们的惊呼,还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出去。”
一个男子冷冷的声音传来,接着又是另一个男子将几名女子请出房间的声音。刚走到门口的两人又回头看了看与江湖人眼中大相径庭的独孤安世,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独孤安世,你最好能一直像现在这样稳操胜券,比起天人永隔,不复相见更让人痛苦。云沐颜一把扯掉黑布,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又看了看已经走光的小美人儿,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你谁啊!?找死啊!”
她还蛮喜欢刚才那两个人的,虽然其中一个她似乎见过但又想不起来,但另一个似乎跟她很合得来。她好像忘了自己最爱用的把戏了,易容很简单,但用的少,此刻也终于派上用场了。就连云沐颜都没想到眼前这个脸色阴沉的男子会是独孤安世,即使两人都有一双鲜红的眼睛,但也不稀奇,她还见过蓝色的呢!指不定是别人呢?“小美人儿?”
阴晴不定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可三人也跟她一样,不仅用了易容术,还替自己换了一种声音,云沐颜也没将心思放在他们身上,自然不会去看那鲜红的眼眸。年轻男子挣开抓着自己的大手,抬手就是一掌,毫不留情地往那人的肩膀处打去。独孤安世在离自己一寸的距离准确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年轻男子似乎并不会轻易放过他,又抬脚对着他的脸踹去。是为了秦楚汉吗?即使他确定云沐颜依旧喜欢着他,但独孤安世第一次没有了把握,其它的他都不在乎,独独阿颜……他不想失去。一旁的另一个男子也凑了过来,拦住了年轻男子。“这位公子,有话好说,不就是几个青楼女子吗?!何必动手呢?别伤了和气,你说是不是。”
年轻男子很嫌恶地拍了拍被独孤安世抓过的右臂,看向眼前的三个人,特别是刚才碰她的那家伙。“别碰我,不然宰了你。”
听了这话,侯远洋才发现云沐颜平时对独孤安世算客气的了,至少没动手打人,语气也不似这般冰冷。城主,看看你占了云姑娘多少便宜,再看看现在,你没被云姑娘打死就谢天谢地谢老城主在天有灵吧。侯远洋这才反应过来,云沐颜动手不是因为那几个青楼女子,而是她不习惯别人碰自己。白空尘原也以为她生气是因为独孤安世赶走了那几个女子,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又想起独孤安世以往那不要脸的样子,很罕见地站在了侯远洋这边。年轻男子却不想跟他们废话,他朝着门口走去,也不管站在门口的人。可刚打开一点点的门却被一只大手给压了下去,刚打算转头,就被人给拉了回去,脸上的面具也被人给撕了下来,紧接着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还有熟悉的人。“阿颜。”
三人也将突然出现在手中的的人皮面具扔到一边,她看向独孤安世的双眼,又看向白空尘,还有从未离手的长剑,难怪……她会觉得这两人很熟悉。独孤安世比云沐颜高出一个脑袋,每次看他都得微微抬头,这次也不例外。可云沐颜并没有管脸色阴沉的独孤安世,也没有管旁边的两人,挣开抓住她的大手,依旧去推门。“阿颜要做什么?”
不用独孤安世多说,侯远洋和白空尘早先她一步在门外守着,云沐颜又不好跟他们动手,只好先应付独孤安世。“做什么?你打断了我的好事,赶走我的小美人儿,肯定还吓坏了她们,还问我干什么,没找你要个说法就不错了,还敢质问我,没搞错吧?”
云沐颜才不管独孤安世的火气有多大,反正来的时候都已经说好了,不能碰她,更不能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他自己也答应了,所以他没资格管她,更没资格骂她。“阿颜,胆子很大嘛,敢来这种地方。”
独孤安世的语气淡淡的,好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但门外的两人知道,云沐颜今天算是把独孤安世给气狠了。知道归知道,而且看云沐颜的样子,就算告诉她现在的情况估计她也不会有多听话,还不如当自己不存在,也别去听,别添乱就好,省得两边不是人。“这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云沐颜看着他,又想起自己多年前的疑惑,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甚至都没能掩饰自己的情绪。“别告诉我你没来过这种地方,独孤城主。”
后面的几个字她咬的很重,大大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独孤安世,似乎在与他对峙,她还以为没人看出她此刻的慌乱。他去过不是什么大事,她也常去,可……他要是做了不该做的,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