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知在何处,恍恍惚惚,白雾冷云之中,只见一支白羽拭血污金钩,血渗羽上,羽沉白盏中,瞬化薄雾,其上污血沉盏底成赤珠,赤珠碎盏而出,腾于光雾冷云之中。“真是麻烦。”
阿云一边抱怨着,一边踏着芦苇点着水面向湖水对岸的石浪崖上飞去,石浪崖很高很陡,从顶上流下一线飞瀑积成了脚下的湖水,纵使她轻功高超,也得像个长了翅膀的壁虎,爬一会儿飞一下。到了顶,她看见了那一线飞瀑的源头,顶上一片白石平原,地上沟沟壑壑如树根一样,每一条沟壑里都湍急着水流。这些沟壑深深浅浅都是水流冲击而成的,有几支不听话的水流就在平整的石地上流,不汇入任何沟壑……这些新分支的出现,想必源头出了问题。她沿着这些分支水流向源头处走去。走着走着,她闻见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儿,她低头仔细看着脚下水流,又浅又清,虽急了些,但也不至于看不见水下的东西,铁锈味很淡,流水不止,无法通过味道辨别其所在。索性她快步向前跑,见一矮山壁上悬一硕大泉眼,泉水喷涌,水声如雷,她伸手触碰那泉眼,泉眼顿时冰封,水流戛然而止,地上的水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她又凝力一掌拍碎泉眼中的冰,黑洞硕大,像个深渊巨口吞了所有的光,冰碎,铁锈味浓猛扑来,她伸手进去胡乱掏,里面寒风刺骨,她只掏出两把冷冰冰的长矛……长矛外表布满了褐红色铁锈,且未开刃,看上去已经藏了许久。或许是从前褚悲国严厉执行武器禁令时,有人害怕惩罚把这没开刃的武器藏起来了。风山羊次次情报都没有错,难不成这次错了?她把长矛在地上敲敲,没什么异样,此时泉眼里水声滚动,有新的泉水涌上来了,这泉水冲击力很大,水涌出砸人身上疼的很,她赶紧撤离,没成想还是晚了一步,是她心中自负,知晓这泉水的冲击力,但还是认为不会把自己怎么样,故而跑的时候根本没有用心。果不其然,她被冲出的泉水从背后击倒拍在地上,水拍在身上那一刻,前胸后背贴在一起,她早已不管长矛的去处,只顾得爬去岸边,捂着后背连连叫疼。此时,她余光朝着地上看了半眼,只见那布满锈迹的长矛被摔的碎了那满是锈迹的壳,露出崭新的银光色来,此时她早已经忘却了疼,连爬带跑去捡起长矛,仔细查看,此材质像铁又不是铁,很轻,十分称手,怪不得要罩一层铁壳子,把它放在水里,恐怕真的会被水冲走。阿云挥舞了一下手中长矛,它好似活的一般在挥舞时会变换重量,在挥砍时变得更称手,阿云只是用它在石地上轻轻一划,地上便出现了一个狭长的深口子,像切豆腐一样……不知道这样的武器泉眼中还藏了多少……阿云无法凭借一己之力取出所有的武器,亦无法将它们全部运走,只能搬救兵了。她扯下腰间的竹柄匕首,狠狠向地下一插,匕首之锋变成了红色的光虫快速在地下游动……它们在召唤地下藏着的人。须臾,白色石地上,接二连三绽出十几只黑色莲花,莲蓬生九颗莲子,九颗莲子化黑色烟气缓缓上升,凝合成一个浑身漆黑的高大人形,他们轻然若烟,无孔不入,力大无穷。他们本在明江上生生世世飘荡,同墨莲一起同生共死,奈何明江江底地动,裂开一条万丈深沟,赤火喷涌而出,将明江水瞬间蒸发,他们剩余的族人被前去抢险的隐王璋修所救,而后将他们驯化,成为为璋修以及他手下卖命的墨莲兵。明江水蒸发后,江底裂痕里充满了火红的岩浆,明江周围百里,鸟兽绝迹,草木自燃,纷纷成灰,依江而存的村镇忽然自燃自爆死了很多人。璋修素衣赤脚立于江中,高举天旗,其心之诚,以王族之名及自己的生命作祭,向天求雨,瞬而明江上空乌云密布,雷风大作,雨瀑灌下,明江之上水火交织,白烟滚滚,璋修的身影被卷进白烟里,大雨不止,大风不停,直到白烟变成黑烟,岩浆变成岩石,周围所有的混浊都被大雨冲刷汇聚到明江里,浩浩明江水浑浊不堪,不过好在炽热的岩浆变成了石头,岸上大火也终于平息。阿云将混浊江水彻底变成了冰,黑色灰尘混浊的江水里,那是黑色的冰。阿云把璋修从明江中拖了出来,把天旗插在了冰上,天人是褚悲的信仰,他会不遗余力救褚悲于危难,也会将褚悲变成这世上更强之国邦。璋修在明江之灾中,两条腿膝盖之下都被烧没了,与其说是烧,不如说是被岩浆咬掉的,阿云把他拖到岸上时,他的半截腿已经变成了黑炭,风一吹,就吹散了……此次治灾,褚悲王族声名更甚,其以身救民之举深得民心,万民拥戴。墨莲兵飘忽如影钻进泉眼将里面藏着的兵器悉数掏了出来,千余不止……这泉眼本不大,看来是他们为了藏东西生生凿开的。石浪崖周围良田百亩不空半分,春日苗正盛,秋日必大收,到那时,手持这些武器,霸占百亩粮草,再与藏匿影都观复城中的人相接应,那便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这些人贪心不止,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找死。”
阿云烦恼自语。“把这些武器悄悄的运往影都交给隐王。”
阿云吩咐墨莲兵。墨莲兵抱着那些武器纷纷遁地而去。她伸了伸懒腰走去石浪崖边席地而坐,俯瞰万里盛世,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即便这是在璋修强权之下的场景,她也十分欣慰。她同璋修以及众多同伴一起守护着楚悲,虽然他们十次有八次在铤而走险……她愿意如此,愿意二字平衡掉太多的苦难,一点甜常忆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