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实差一点扔了饭碗,拽走了三夫人才过去查看情况。箱子里堆满了衣服,花花绿绿,看布料倒是真的好,可都是别人穿过的衣服,有一些脏兮兮的,就是那么放着也能看出来上面多脏。三夫人趴在桌子上咳嗽了许久才透过气来,“这个赵丹敏,肯定是诚心的。小白,别怕,我给你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不说清楚了,我都不会放过她。”
三夫人很激动,不顾外面大雨要冲出去找二夫人要个说法。可秋实却给她拦住了。“三夫人,我看还是算了。”
本来也不过是人情的债,给不给,给多少,也是看人家的脸色跟面子,这点东西她秋实也不稀罕,三夫人当时逼着二夫人的脑袋要来的东西想想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并且,这里面的也不是毒药。秋实说,“三夫人,这不是毒药,只是时间久了放的霉气,散散就好了。再说了,您给了我那么多布料,我想我这几年的衣服都有的穿了,这些给我也是放着浪费的呀。”
三夫人气的小鼻子都歪到了一遍,哼了哼说,“不成啊,小白,这是打人的脸呢,给你难看也不想给我台阶下,那个毒妇,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着,三夫人带着人冲了出去。外面大雨倾盆,三夫人雨伞都没撑,一晃人就进了大雨里面没了影子。秋实伸出去的手都抓了个空。她实在无奈,叫秋菊去找雨伞,可秋菊找了一阵子也没翻出来。秋实也只好冒雨追了上去。不过是前后脚的功夫,三夫人跟二夫人已经在正堂里里吵了起来。隔着厚厚的雨雾,秋实都能听见两个人的争吵声,像极了一场喧闹的战场。她走过去,身后却被跑来的井叶给拽住了。“跟我来。”
秋实被井叶拉到了回廊下,躲开了正堂的房间很远。井危偷偷的跟秋实说,“小白姐姐,还是别去凑热闹了,我娘跟我二娘斗了十几年,两个人一直都这样的,你去了反而没有办法收场。到底是我二娘不对,我觉得我娘给你讨个说法也是没错的。”
话虽如此,可这件事不值得闹起来,尤其因为她。秋实可不想在井府住不了几天的功夫就树敌无数。要杀了井府的人也不一定要挑拨是非,这种幼稚无趣的事情她可不想牵扯其中。秋实说,“井叶,这样闹下去只能叫两个夫人都难看。再说了,这件事本来因我而起,我不能不去。听话,你放开我,我至少看着别叫你娘吃亏不是?”
井叶摇头,“没事的,反正我不放手,我娘不会吃苦头,你去了没准二娘还要为难你,我不想叫你受委屈。”
秋实实在拗不过,手上稍微用力,就把井叶给推开了,但她没直接走,而是反手把井叶也拽上了,“走,去看看,走啊!”
两个人一起过来,还没进门,就听里面二姑娘阴阳怪气的说,“不管那个小白跟秋家什么关系,现在看来都不简单。三娘,你为了你家女儿也是应该,但你这人聪明了这些年,不能在这些事情上糊涂。如果,我们是说如果,小白就是秋家派来复仇的,那我们到时候怎么处置?你还放心把你的宝贝女儿交给一个外人照顾?别傻了,那要是真是秋家人,巴不得我们内乱闹起来。”
三娘没接话茬。里面安静了会儿,二夫人也说话了。“妹妹,咱们姐妹两个在府里这关系,里里外外恶斗了不少年,可追根究底还不都是为了井府跟老爷吗?是,我生了儿子,也是上天垂怜,我可不觉得我比我妹妹你高贵多少。现如今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咱们不能好坏不分的胳膊肘往外面拐啊。老爷年岁高,人还扣在了东宫,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发现小白是秋实那伙儿的,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再者说了,送点东西而已,也不过是为了做做面子,还真当她小白是什么贵宾了?”
三夫人还是没说话。门口偷听的井叶都有些着急都要冲上去问个明白。秋实反手把她给按住了。井叶皱眉,一脸的郁闷。过了会儿,二夫人又说,“井危这孩子多聪明你不是不知道,就是他都在防备那个小白,这不还叫自己多年好友赵遮出去找线索了,现在只要那边找到小白的真实身份,后面也就不用担心,可万一拿不到呢?我说三妹妹,你可不能在大事情上糊涂啊!”
二姑娘笑呵呵附和,“就是啊三娘,我跟井叶也都是姐妹,我们也是一起长大,我平常对她冷漠,可也改变不了我们是一家人的关系,出了事咱们都要受牵连。井家树大招放,但跟当年的秋家不一样,咱们可从来没勾结外党不是?现如今啊,我看,就应该一致对外,不然这日子都不好过。”
井叶听到这番话,激动的要冲上去。关键时刻秋实把人给按住,转身就走了。里面不知道具体情况,秋实也不想继续偷听。既然是铁了心的隐瞒身份,就要把自己小白的身份装扮更像。两个人再一次出来,秋实故意走出去很远才停下来。望着井叶激动的脸色,秋实低声说,“井叶,我虽然跟秋家没什么关系,但是当年的秋家的事情也听了不少。如果真是外面传言那般,我觉得你也必须跟我拉开距离,不然我被人诬陷了,你这边也肯定受牵连。我如今也是名声太响,身边避免不了各种小人。其实二娘的某些担心也不为过。嗯……反正今天这事情就算了,我也没打算追究,我更不想因为我伤了你们家的和气。我……”井叶气的呸了口气,“什么和气啊,我二娘那人我还不知道,我娘更是清楚。我二娘这人表里不一,说一套做一套,刚才是跟自己女儿两个一唱一和演双簧呢,我都听的出来我娘更能明白,你就别担心了。再说了,我哥哥那人那么聪明都肯定的告诉我你不是秋实,那二夫人咋就那么肯定你是秋实了。两个人就是在给我娘唱感情戏,想叫我娘不跟她计较。送你的这些东西这样子,我娘要是告诉了我爹,回头我二娘肯定受惩罚。反正这件事是我二娘的不是,你就别多担心了。”
秋实摇头,一张脸皱的跟包子一样。如今这局面,自己不出面还真不行。可她露面的话,万一三夫人真的相信了二夫人的话,她反而叫三夫人难看。如此,秋实也为难起来。“井叶,话虽如此,但这件事终究因为我啊!”
井叶呵呵一笑,抓着秋实的手,“你那么在乎我娘我很感激了。但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二娘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脾气,跟她较劲很没有什么好处。那……哎,那我问你,小白姐姐,你是秋实吗?”
井叶一双眼睛大大的,闪闪发亮,炯炯有神。深不见底的黑,好似要把人给吸引去。望着这样一双清澈纯净的双眼,秋实真的能做到说谎吗?秋实盯着井叶的眼,深深吸口气。当年秋实跟井叶关系甚好,不过也是孩童之间的玩闹。那时候二姑娘就是这样冷漠刁难的性格,所以在井府里井叶只会跟不常去的秋实玩闹。可毕竟两家有仇恨,是生死之仇,她说自己是秋实,要杀了井府报仇雪恨,她井叶还能接受?于是,秋实坚定的摇头,“我不是秋实。”
或许她早把自己当成了小白,可几个字说出口,还是不自然的心虚的眨眼睛。井叶哈哈大笑起来,“我跟你开玩笑,看你认真的,我知道你不是。我早说了,你如果真是秋实那最好了,我帮你隐瞒身份就是了,你要是想报仇,嗯……也不是不可以,至少该查清楚当年的案情吧?毕竟我家也有损失,我大娘就是因为秋家出事自刎惨死的呢,当时我家拿出去了全部家当,其实我家也不好过的。哥哥没了母亲,老师也断了双腿,他最苦了。”
秋实楞了,这件事她一点都不知情。人人都说井危的母亲是因为病重多年卧床不起早就去世了。怎么还跟秋家的事情扯上关系了?秋实也不好直接问,只点点头,“哦,反正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跟我说也没用。那我们还过去吗?”
井叶撇嘴,“还回去做什么。相信我娘的本事就是了。走,我带你去我房里,我哥哥给我买了鹦鹉,能学人说话的,可好玩了。”
秋实被井叶拽着去了她的房间看鹦鹉,井叶倒是一脸心思,秋实反而有些心不在焉。当年井家的事情似乎并非是她所了解的这般。到了晌午,大雨渐渐停歇了,外面秋色潇潇,吹着冷风。三夫人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三夫人脸色不是很好,进了门喝口凉茶开始唠叨,“什么东西,还真当我是傻子了,母女两个还会演双簧了,说这番危言耸听的话,还真觉得我会相信?哼!等着瞧,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就这么放任她,之前十几年我总是忍让,可如今我不想忍让了,再让着她我两个女儿也不会好过,什么东西。哎呦,小白在呢?呵呵,你看我……”秋实不好意思的笑笑,“三夫人,我没听到什么。”
“娘,小白姐姐冒雨去找你,是我给拉了回来的,我们偷听了一些你们的对话,可把小白姐姐给吓到了,要不是我拦着,就那么闯进去,指不定今天闹出什么事来。我哥哥都说小白是小白不是秋实了,二娘非要胡说八道污蔑人。”
三夫人深深叹口气,低头皱眉想了会儿事儿,“秋家的事情当年咱们也不知道内中详情。井危也查了这些年,始终没个头绪,到底是我们冤枉了秋家,还是咱们被秋家算计谁都不好说,现在这情况,哎……我说这个做什么,中午了,小白啊,在这里吃饭,下午我跟井叶去你胭脂店瞧瞧,顺便买点你自己做的那种胭脂。”
秋实笑笑,点点头,“好,三夫人,我给你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