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遮的身体倒是恢复的很快。秋实反而在院子里躲了好几天才出门。最近这几天,好似一年的四季都围着春日转,一晃的几天里已经过了秋跟冬。初春一样的风吹的人浑身上下都舒爽。秋实带着秋菊跟杜春香进来胭脂店,店里打工的小厮们客客气气欢迎。秋实一直都是个勤勉的老板,今日也一样,进门先去看账本,之后检查最近的胭脂存货,剩下的时间就带着秋菊跟杜春香在后院处理花枝做胭脂跟香薰。最近新上来一批很新鲜的花枝跟花瓣,其中还有一些是赵遮亲自护送过来的。她正在认真挑选品质,身后传来了谢居安这老不正经的笑声。“小白姑娘?”
秋实笑着抬头,“殿下,您倒是过的悠闲,今日过来是请我喝酒的吗?”
“是啊,方便吗?”
谢居安进来就坐在了秋实跟前,仰头靠在躺椅上望着天井上的天,湛蓝湛蓝的,好看的好像他的眼睛。“方便的啊,就是要等一会儿,我这里有点活儿要做。”
谢居安也不着急,摇晃扇子哼小曲,偶尔捕捉到了从跟前走过去的妇人,楞了一下。他坐直了身子,望着那个妇人,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然后回头看看秋实,又瞧瞧那妇人,好奇问秋实,“哎,小白,那个就是你的姑姑?”
秋实回头看了一下,“哦,是我姑姑,是我娘身边的丫鬟,已经在我家住了几十来年了,你认识啊?”
谢居安摇头,过了会儿又点头,“熟悉。不过长相一样的人很多的。”
顿了顿,话题转移,“哎,最近井危那小子没欺负你吧?”
秋实笑出声来,那个井危忙的跟陀螺一样,上次送她回去后在房中坐了会儿才离开,到现在都没看见人了。“忙的吧,生意那么多,忙也正常。”
谢居安可不相信,呵呵一笑,扇子敲在自己肩头上,想起来昨日还见那小子在城外,两个人差一点打起来……想到此处,谢居安眯了眼睛,凑过去又说,“曹坤被抓了,但是这人关在哪里我一直没找见。”
昨日他就是为了这事,奈何井危早提前在那边等着他,这才闹的不愉快。秋实好像没听到一样,手都没停下来,低头很认真的用筷子一点点挑选里面碎花片,看的谢居安一阵阵头痛。谢居安又说,“曹坤在芭蕉村那会儿是个出了名的土匪,跟秋实的大伯母在一起很长时间,之后两人因为什么闹掰了我还不清楚,但是我肯定井危也不知道。现在秋实失踪,那个大伯母也不见了影子,可是曹坤这老小子却敢在京都城出现,你不觉得有些不太对吗?”
秋实还是面不改色,听不懂的抬头看了他一下,“殿下,你说的这些人我就知道秋实,还是经常听井少爷说的,什么坤的我都不认识,事情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叫我怎么回答你?”
谢居安好笑的打量秋实,很认真的望着她的脸,突然嘿嘿一乐,“我就是随便唠叨一下,别在意,不过我有听说,太子那边知道了曹坤,他的人也在找。井危想转移曹坤去安全的地方,也是想找秋实跟秋家大夫人杜春香。我觉得,这个时候我应该去看看,半夜偷偷的去,嘿嘿,哎呀,好主意。”
说完,谢居安躺了下来,舒舒服服的仰头望着太阳,可眼神故意往秋实的脸上飘。秋实也不抬头,手脚麻利的一下一下的捣碎花瓣,不差毫厘分别放进去分量一样却不同颜色的花粉进去。好像对他的这些话真的很不在意一样。谢居安却看的很是兴奋。陡然,不远处传来了惊呼,咣当一下,杜春香手里的瓷罐子摔在了地上。“哎呀!”
秋实这才抬头,顺手递给秋菊一张特质的锦帕,“别沾到手,小心一些,叫姑姑去洗洗手吧,你收拾好了也放着,剩下的我来做。你们两个也是在家闷久了,正好今日市集,两人一起出去逛逛。”
秋实拿了银子出来,放到杜春香手心上。杜春香重重点头,脑袋也没抬,转身就走。秋实在后面大声交代,“姑姑,等一等秋菊,你要会走丢的。”
秋菊立刻拍了手追上去。秋实回来跟谢居安说,“我姑姑脑子不大好,容易迷路,人老了,记性实在是差啊,哎!”
谢居安抿唇点头什么都没说,只望着秋实脑门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秋实手头上的活儿还真不少,忙完了这个去做那个,谢居安都在这里等了好几个时辰,睡了好几回,茶水也喝了五六壶,茅房跑了七八趟。到了快天黑的时候,秋菊带着杜春香回来了,两个人买了不少东西,都是一些小零食。秋菊拆了一些出来给谢居安吃,然后带着杜春香要走。谢居安懒洋洋的问秋实,“小白,待会儿喝酒,不带你的丫鬟跟姑姑了?”
秋实回头望了一下,又抬头看看天,摇头说,“不用的,两个人都不会喝酒,我一个人跟你去,你还能欺负了我?”
“嘿嘿,那当然不会。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啊,我可是饿的不行了。”
“哦,是了,看我,都忙忘记了,现在就走。秋菊,你牵着姑姑的手,早点回井府,我晚些时候就回去了。”
秋菊笑着答应下来,“姑姑,回家去了,走了!”
秋实背对着谢居安,脸上没一点表情,好似刀子长剑,正在威胁一脸心事的杜春香。从杜春香听到曹坤那一刻开始,她就觉得杜春香不太对,如果这时候出乱子乱跑,她是准备好要处理掉这个妇人的。“小白,走了,去夏晖酒楼。”
谢居安肩头擦过,秋实这才换了脸色,“好,我去洗洗手就来。”
可不想,谢居安人没出去胭脂店,被突然造访的井危给堵了回来。井危最近都在忙着赵遮胭脂店的事情,隔壁县城的作坊被大火烧了个干净,赵遮又在中途出事,这件事不早点查出来,势必会成为后患。今日才有一点眉目,难得休息一阵子过来看看,谁知道竟然还在这里遇见了叫他头疼了十几年的谢居安。“殿下。”
“哼,你来做什么?”
谢居安也烦他,眼珠子都不在井危脸上放,走进去又躺了回去。井危没看见秋实,站着找了一圈,最后在那边厨房看见了她,于是对谢居安说,“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来就来。你为何在这里?”
谢居安哈哈冷笑,“你都说了,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来就来,你管得着吗?”
井危也不生气,只管坐在了另外一张躺椅上。秋实交代了店里的一些事情回来,洗了手,又擦了点自己做的胭脂护手膏,转身出来就看见两个人跟瘟神一样躺着,像极了她家店门放着的两只石头狮子。“井少爷不忙了?殿下,走吧?”
秋实走过来,提了桌子上的小袋子,放了点银子进去。井危问,“去哪里?”
“哦,我们去喝酒,不想带你。”
谢居安起来说,走过去拽秋实的衣服袖子。井危拧了下眉头,低呵,“站住。”
谢居安气的嘶口气,“哎,真是烦人。小白,你这不是胭脂店吗,我怎么闻到了醋味?我跟小白吃酒,你添什么乱?井危,你……”眼瞅着两人又要打起来,秋实无奈轻轻扯了一下谢居安,“殿下,好了,要不你先去等我,我同井少爷说说话这就过来。”
谢居安站着不动,一张脸崩的跟什么似的,“我不出去,要走一起走,不然我担心这小子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欺负你。”
井危只轻轻一叹,“你刚才说的也对,我也觉得这里的醋味很大,小白这里改了醋店了吗?”
秋实纳闷的皱眉,狠狠吸了口气,“没有啊,我用错了盐水吗?”
胭脂调配过程难免会混合很多种不同的花枝跟花瓣,这味道就混合多了难以区分,秋实每次做好胭脂都要用盐水洗手去除各种香气。她仔细闻自己手心,“没错啊,我用的是盐水,哪里有醋味了?”
谢居安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仰头哈哈大笑。“走了,我可不跟你一样小气,吃饭就一起,顺便说说田将军的事儿。”
井危面无表情走过去,低头望着秋实还是蒙圈的脸,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扯了一下袖子,“走!少喝酒,我带了家里的马车过来,我们可以晚些时候回去。”
秋实哦了一身,“那也成,我最近胃口不好,不喝酒正好,你们说你们的正事,我吃饱了就先回去。”
井危笑笑没说话,走到马车前撩开了帘子叫秋实上去。秋实低头看着地上放着的凳子,回忆了一下原来的凳子的样子,原来的是高凳子,踩上去还要垫脚,现在双层的,高度正好,还在上面放了软垫子,软绵绵的也不打脚。“这回舒服了。”
秋实随口说。井危嘴角上翘,满意点点头。方苦同样激动的攥拳头。马车到了春晖酒楼,三个人直接去了后面的雅间。一进去,这里的店小二就把早准备好的酒菜送来了。一桌子美味佳肴,秋实低头安静吃起来。井危也不吃,一样一样送到秋实跟前,临了挑眉问她,“怎么不吃?”
秋实望着这小山包一样的菜肉,有些发愁,苦笑了一声,“吃,这就吃。”
谢居安看的直咧嘴,眉头一皱,态度不好的问他,“田将军已经到了京都城,为何始终没什么消息,你那边人多,可查到了什么?太子最近也很安静,这情况不大对。”
最近井危都在忙着赵遮的事情,哪里顾得上这些,但田将军那边的确有些不太对。低头想了一下,“是否在研究边塞换将的事情?田府我没时间过去,倒是我父亲去过两次,明日我想过去看看。”
谢居安嗯了一声,“是要过去,但不能声张。哎,说起来……对了,上次你同田小姐深夜私会,可发生了什么?”
说完,谢居安凤目使劲眨了眨,一脸坏笑。